陆之瑶说完起身，把没有吃完的饭菜收拾进垃圾桶里，又拿了纸巾把茶几给擦干净。
回头看萧寒，他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想什么，感觉像是气压很低，有点渐渐没了生气的意思。
“你要是困了，先去睡。我再看个资料。”
陆之瑶就跟没事人一样，转身去拿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他刚刚才表白了，一腔热情和爱意像是扔进了深渊，连个回响都没有。
哪怕是拒绝也好呀。
但，连信都不信，根本就当他说的话是个玩笑，脑子都不过一下，这种无力感，让他觉得很受伤。
他知道，她的心里或许还装着那个人，所以，别人的好她根本就看不见，也不会在意。
即便那个人对他再不好，但在她心头种下一根，她就会任其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大树。
不然，她怎么会天不亮就去接陆晨光，着急得跟什么似的。
是啊，人家等了七年多，终于把人等出来了。他们一家团聚了，还要一起离开宁城去京城快快乐乐生活。
而他呢，就像是一张被她用完的卫生纸，根本就不会回头看一眼。
萧寒越是想得多，偏执的想法也就越上头，而最终的病根似乎还是聚集到了陆晨光身上。
陆晨光没有出狱的时候，他们一直很好，他也没有这样不安，都是陆晨光。
他就该坐一辈子牢，永远别出来。
他坐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看着陆之瑶坐在电脑前认真的模样，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
他微微张了张嘴，但没能开口。
他想说他走了，但他觉得，她应该也不会在意的。
他默默转身，拄了拐往门口走，手刚刚摸到门把手，陆之瑶的声音便响起。
“这么晚，去哪里？”
萧寒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我回去睡。”
他转动了门把手，门就那样开了，而陆之瑶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他答道。
“那你为什么又生气？”
萧寒站了一下下，但没有回答。
“你当真爱我？”陆之瑶又问。
“你在意吗？”萧寒觉得自己不该再问这话，但没忍住。
他就那样背对着陆之瑶，看不到她那张冰块脸，似乎心情稍稍能轻松一点。
陆之瑶一直没回答，萧寒等了几分钟，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回头看她，不然，恐怕很难忍住不骂人。
他的一只脚刚迈出门，就又听到了陆之瑶的声音。
“我没爱过人，也没被人爱过，不知道爱人应该是什么样。你对我好，什么都肯教我，让我长本事，能够在社会上立足。除了过世的爸爸，你是对我最好的。但爸爸......”
她顿了一下，“爸爸应该是对我妈有情，所以，爸爸的好，不算纯粹。你对我好，是纯粹的。
所以，我想惯着你，哪怕是你对我发脾气，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都让你撒气。
我也努力给你挣钱，因为给你挣钱的时候，你会很高兴。但是，无论挣多挣少，你都没有夸过我。
就像投资《逃亡》，你本来是不同意的，说现在这样的片子很难挣钱。
你最后同意投资，也不是觉得片子能挣钱，你是觉得扔几百万让我在电影行业试试水，权当给我交学费。现在《逃亡》票房大卖，我没交学费，我挣钱了......”
陆之瑶还没说完，萧寒就转过头来。
陆之瑶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后，两人隔着一只手臂的距离。
“你为什么想让我夸你？”萧寒问道。
“你教了我很多东西，没夸我，就说明我做得不够好。”
“为什么想做得更好？”萧寒又问。
“想让你更开心！”
陆之瑶那张冰块脸配上这么动人的话，确实有点违和。
“宝贝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萧寒强忍着激动，像是怕吓着了陆之瑶。
“好像知道，但好像又不知道。爱......是什么？是像我爸爸给初恋养孩子吗？
虽然我妈对我不好，总是骂很多难听的话，但我能理解她。她应该是很爱爸爸，眼里心里才容不一丁点的不忠。
所以，再苦再难，我都养着她，那是我和我亲妈欠她的。我得还。”
萧寒心疼得不行，一把把她给揽进怀里，用力地想把她给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好让她与自己融为一体。
“那你刚刚为什么生气？是因为我哥吗？你觉得我像爸爸那样不忠，所以你才像妈妈那样愤怒？”
萧寒只是更用力地抱着他，没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是说过，要给我哥养孩子，但他现在还没结婚，也没孩子可以养。而且，他那么聪明，应该不需要我给养孩子。”
萧寒听到这里，又有点想笑了。
他确实是教了陆之瑶很多东西，教她如何赚钱，教她如何识人，教她各种手段，但好像从未教她如何爱人。
因为，他自己也是个新手。
在那样一个家庭里长大，父亲所谓的爱情，大抵都是跟骗才骗色连在一起的。他自然不屑。
母亲嘛，因为婚姻的失败，在爱情这条路上，也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毕竟，她自己都没有成功。
他也不太会爱人，当初雇佣陆之瑶做老婆的时候，也没有想过爱她，只是觉得她合适。
还因为她心里有喜欢的人，他一度觉得很放心。她心里有人，自然就会纠缠他，想跟他假戏真做，会在合同结束的时候，大家能一别两宽。
但是，他大约是忘记了，爱情里，除了一见钟情，还有日久生情。
他想不起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丫头的，只是后来发现的时候，那些点点滴滴都堆成了山，积成了海。
山海相连，无法不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