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华的话很不好听，而且句句扎人。
不过，陆之瑶听过更难听的话，所以这么几句也不过是挠个痒痒，对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萧正华见她一直沉着脸，也看不出心里想什么，心头莫名就有些气。
他也算是在商场上打滚多年的人，与商业对手过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算是家常便饭。
多多少少都能从对方的反应里摸到一点脉，哪怕是他那个影后出身的大儿媳妇，在她面前也会心生畏惧。
但是，只有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儿媳妇，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像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整个人丝毫不受什么影响。
他甚至都怀疑，这会儿陆之瑶的思绪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副油盐不进，你还能咬我两口不成的样子。
这个憋火呀，都没处发。
但是，萧正华很快又想到了别的。
既然陆之瑶难得松了口，还是不能太过了，如果她死拽着不离了，反倒弄巧成拙。
于是，萧正华咳嗽了一声，假意清了清喉咙，又说道：“八百万不少了，你是聪明人，还年轻，拿着这笔钱去开个小公司，用着这几年老二给你带来的人脉，以你的能力，赚多少不行，何必非要绑在老二这棵树上。”
萧正华似乎想找补一下前面的刺激言语，但他的找补反倒更像是又补了一刀。
当然，这得看彼此的理解。反正，他觉得是找补。
陆之瑶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现在也不想给萧正华答复，便借口道：“父亲，我接个电话。”
萧正华点了点头，自己又倒了杯茶饮上。
陆之瑶拿出手机来一看，居然是陆晨光来的电话。
陆晨光不是没事会来电话的人，她便当着萧正华的面接道，“什么事？”
声音依旧清冷，没有一丝温度。
萧正华下意识地摇摇头。
“我现在在谈事，不着急的话......知道了，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陆之瑶便站了起来，“父亲，你的话我会慎重考虑，不过，我现在有点急事，等我考虑好了，会给你答复。”
不等萧正华反应，陆之瑶转身就往外走。
萧正华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吃不准，这丫头说会慎重考虑到底是敷衍他，还是真的会考虑。
不过，这回总比前两回好。
陆之瑶从会所里出来，就直接开车回家。
陆晨光来电话说陆妈妈一直叫嚷头疼，他想给她拿点药，陆妈妈就大哭大叫，还说他要毒死自己。
听到这话，陆之瑶便知道，陆妈妈犯病了。
上一次陆妈妈犯病是一年前，那时候，陆妈妈在小区里锻炼身体，与邻居发生了口角，最后大打出手。
陆妈妈弄伤了邻居，陆之瑶赔了不少钱不说，那事之后，小区里的人都知道陆妈妈有精神病，陆妈妈在那个小区也就住不下去，这才搬到这个老旧小区来。
这回又是为什么？
陆之瑶之前是找了个保姆照顾陆妈妈的，但三个月前，陆妈妈说自己没事了，不需要人照顾，陆之瑶也跟医生商量了一下，觉得她可以自己生活，这才辞了保姆，但她一周怎么也会回去三四趟。
本来她以为，陆晨光回来了，陆妈妈心心念念的儿子回来了，这病再犯的机率就会小得多，但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犯病了。
陆之瑶在楼下停好车，还没上楼，就听到楼上传来陆妈妈的叫嚷之声。
她的心头一紧，快步上楼，打开门，就见陆晨光死死地抱着陆妈妈，陆妈妈抓着自己的头发，像是要把头发都给扯下来，嘴里还叫嚷着：“你们都是坏人，都想害我，都来逼我......”
陆之瑶这才赶紧冲过去，抓住陆妈妈的手，“妈，你看着我，看着我！”
陆妈妈的眼神满是慌乱，不停地摇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有人跟她说话。
“妈，我是陆之瑶，你最恨的那个陆之瑶！”
陆之瑶紧紧捏住她的手，一遍遍地重复这句话，陆妈妈这才抬头看她，眼神在那一刻似乎有了焦距，“陆之瑶......”
她的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然后突然松了手，一下子抱住陆之瑶，“你怎么才回来，你爸没了，他们都来逼我给钱，还要我的命......”
陆妈妈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把陆之瑶抱得死死的，弄得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晨光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俩，这才松了手，静静地看着。
“没事，没事，有我在，没人能逼你，也没人能要你的命。爸走了，还有我，我管你，管你一辈子。”
这样的话，陆之瑶说过很多回，但陆晨光却是第一次知道。
陆妈妈哭着，“还有晨光，你哥，你也得管他......你不能不管你哥，他只有你了......”
“我管，我都管。我给哥买房，娶媳妇，再给他了养孩子，放心吧，我都管！”
陆晨光听着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们都是骗子，你不能骗我。陆之瑶，你不能没良心，你是我养大的，你得报答我，你要骗我，你得天打雷劈。”
陆妈妈每回都是这样，要让陆之瑶把所有的许诺都说上一遍，渐渐地情绪才能安抚下来。
而这个过程，也会让陆之瑶身心疲惫。
花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陆妈妈的情绪才好了一些，而这一通折腾之后，陆妈妈也就累了。
陆之瑶扶了她去床上睡下，等她睡着了，这才出来。
陆晨光坐在客厅里抽着烟，那烟灰缸里已经有两根烟头了。
“妈这个病，复发的几率很高。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
陆之瑶说了一句，这才在沙发上无力地坐下。
陆晨光把烟头给争灭，长长地吐了口气，侧头看陆之瑶。
陆之瑶这时候也不想多说，她就想这么坐着，一动不动。刚刚那一折腾，她的腰又有些疼。
但是，她还不知道陆妈妈怎么就突然发病了，总得知道原因，才能杜绝因为那种原因发病的可能。
“今天，家里有什么意外吗？”
“下午出了点太阳，妈说下楼去活动活动。我陪着她去的。本来都挺好，她跟几个老邻居聊天也挺开心，我就在不远处看着。后来，来了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妈就突然开始骂人，还要冲上前去打那个人。我这才发现出了事。”
陆之瑶点了点头，没再问，而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我想看一下今天下午小区里的监控......嗯......一会儿传到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