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宁每次洗头都为这满头秀发发愁,古代女子一生都不剪发,只有满十五岁行了及笄礼,才能把头发挽起来戴发簪。
她这才十三岁,头发已经齐腰了,经过小半年的饮食调理,发色也不似刚来那会微黄了。
这还是她偷偷摸摸的剪过一回的长度,沈氏说女子头发极为重要,不可随意损坏。
“噫?闺女啊,你这半年头发倒是没长多少。”沈氏边给她梳着头发边说。
白秀宁郁结,眼珠转了转狡黠的傻笑了两声:“这快慢又没人规定,有些人头发长得慢有些长得快,正常着哩!”
沈氏也没多怀疑,觉得她说的有理,人和人都不一样,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一个道理。
“那倒是,长的慢也挺好,大夏天热得慌,太长不好洗。”
夏天唯一的好处就是洗头干得快,不然这要是赶上天冷,这一头的秀发半天也难干透。
“娘,家里的皂角放哪里?”她刚才洗头就发现放在井边小架子上皂角快没了。
“在娘屋里呢,你不是洗过头了?还要那干啥?”沈氏不解。
这皂角是天然的肥皂,洗衣洗头洗澡全靠它,家家户户门前屋后都会种上一两棵皂角树,等九月深秋后把熟透了的皂角摘下来存着够用到来年。
白秀宁一直都想煮点皂角液,她娘用的皂角的方式太简单粗暴了,直接砸碎了泡着水用,其实这样挺浪费的,这会没事做正好煮一点备用。
说来也巧,其实她老家是没有皂角树的,但偶然一次去朋友的故乡踏青游玩,刚好遇上九十岁高龄的奶奶正在煮皂角,出于好奇,她就围观了老奶奶煮的过程。
老奶奶年岁大了,用不惯洗发露,就相信老一辈的皂角,别看老奶奶九十多了,可头发依旧浓密有光泽。
“煮?你又有啥新奇点子…娘这去给你拿!”沈氏就是这样,就算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要是闺女想做的,她都支持。
等沈氏拿来干皂角,白秀宁就把它们放进水盆里浸泡,可这皂角太干了,估计没个两三天很难完全泡开,白秀宁只能把它们端到阴凉处过几天再继续了。
一番折腾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沈氏刚要出门去喊在外面玩的白小雨就迎上了欲伸手敲门的莫春来。
“春来啊,你进来吧,婶子出去一趟哈!”沈氏也完全没拿莫春来当外人,俨然一副你随意的模样。
莫春来拉着小毛驴进来院子就看到白秀宁正蹲坐在井口搓洗着衣服。
她好像刚洗了头发,还没来得及梳发髻,三千青丝好似轻纱似的柔顺的垂在背上,偶有一阵风拂过,吹散了她额前的一绺子发丝。
莫春来心想,他可能忘不了这个画面了,内心似乎有些情感也慢慢溢出,难以自控。
“这么快?”白秀宁听见沈氏叫莫春来的名字,还在想着这小伙子办事效率可不低,一抬头看见他已经站在院子里傻傻的望着自己了。
莫春来尴尬的左顾右盼不自然的表情逗笑了白秀宁:“咋啦?才一下午不见就不认识了?发什么楞呢。”
“咳咳,给你卸哪?”以莫春来对白秀宁的了解,他觉得这个傻姑娘绝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好看,也绝对不知道女子散发的样子只有其丈夫才能看到。
想到这莫春来内心竟还有一丝窃喜。
白秀宁带着他来到后院,在白秀宁的指挥下,最后和红泥、加保温层都由莫春来来完成了。
这个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看着莫春来认真干活的样子,白秀宁陷入沉思。
这小子确实是人生另一半的不错的人选,身强力壮、老实勤快、还听话!先从好朋友做起,慢慢发展下去,不怕他跑了。
莫春来感觉身后有道犀利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就扭头看了看,果然发现白秀宁正有所意味的观察着自己,边看还边点头,像极了在挑选货物。
“春来哥,你这手艺可以啊!”白秀宁欣然发现他砌的可真比自己砌的平整完美太多了。
“那你咋不喊我帮你盖?”莫春来停下手里的活,突然转身顶着一脸委屈盯着白秀宁。
“我……这……这也不能干啥都喊你啊,你也有自己的事,而且这些我自己可以的。”他这一脸无辜小狼崽样是啥意思啊?是怪她吗?
莫春来小声“嗯”了一句又继续干活了。
“我家是打猎的,每天不用下地干活!”
白秀宁看他又嘟囔了一句,偷偷笑了笑。又突然想起由于这段时间基本没咋闲着,若不是爷奶让二妞来卖梨,她差点都忘了爷奶好久没来找事了,许是地里农活多顾不上。“对了,春来哥,你知道咱们村谁家有小狗崽吗?”
“你要养?”
“嗯,我奶那人…就拿我家菜园来说,隔三差五都快被薅秃了,唉!”这养狗的事宜要赶紧落实,她也在村里转悠过,至今没发现谁家有小奶狗的。
莫春来手里的活没停,但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村里的狗大多都是公的,饭都吃不上了,养狗的也少,村尾余大爷家好像有,但不确定,得了空帮你问问。”
其实他刚上山打猎那会也有条狗,很厉害也很听话,可在他遇到狼的那回,他的狗死了,就再也没想养过狗。
“怪不得呢,那先谢谢啦!你对谁都这么热心吗?”白秀宁故意问了问,她也听了关于莫家的事迹,莫春来的性格孤僻,基本不爱和村里人打交道,自然也不会对谁都如何热心肠。
莫春来顿了顿,只当没听见不理她,心里倒是气的不行,这丫头到底是年纪太小了,啥也不懂!
眼瞅着人家不搭理自己,选择性耳聋,白秀宁也不再自讨苦吃。
沈氏带着白小雨回来就看到这有趣的一幕,正埋头苦干的莫春来,坐在一旁手里抱着杯茶壶,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的白秀宁。
“娘,你看阿姐好像村里张大头他娘一样!哈哈”白小雨乐的捂不住嘴。
沈氏一听也是一阵笑声紧跟其后,白秀宁一阵茫然:“张大头他娘咋啦?”
“她娘就天天坐在院子里翘着二郎腿,拿着根竹竿指挥张大头爹干活!”白小雨毫不遮掩的解释给白秀宁听,解释完又笑的前俯后仰的。
“咚——”莫春来听了这话,双手粘满了泥巴没扶稳,咚的一声差点没一头栽进土窑里!结果额头盖在了红泥巴上,这满是泥巴的滑稽的脸更是惹的沈氏母女哄笑不止。
“娘!你也不管管,小雨才这么小,这都说的啥话!”白秀宁差点没一口大麦茶喷出来,这丫头绝对是在外面野惯了,姐姐都敢编排了,说着就要起身去追白小雨:“臭小雨,现在都敢拿阿姐开玩笑了?”
姐妹二人你追我赶嬉闹了好一会,白小雨才举手投降:“阿姐,我错了,咯咯,痒~哈哈~”
沈氏帮莫春拿来一条毛巾,又看他双手都是泥巴,就直接帮他把脸擦干净。
“春来啊,真是辛苦你了,我们秀宁总给你添麻烦,你年长她两岁,也算是她哥哥,她要是用这样使唤你,你跟婶子说,别不好意思!”说着满脸掩不住的笑意。
莫春来一愣,连忙道谢:“谢谢婶子,不是啥重活。”他也不敢看白秀宁那个方向,按耐住内心有些紧张的情绪随口应了句,只感叹还好眼下天色已经有些黑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脸臊的慌。
莫春来只当是小孩子童言无忌,这种玩笑开不得的,可沈氏倒没出言责怪,还跟着一起起哄,这态度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还有点奢望。
白秀宁歪着头看沈氏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操作,直接就忍不住的吐槽:“娘,您的脸都快笑成一朵菊花了,还有,我没使唤他,他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