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炎泽自然不会亲自去押运丹炉。
到了他如今的地位,只需要吩咐一声即可。
再说了,如易重景那等等着拍丰帝龙屁的人可不少,还轮不到他一个堂堂王爷来做这等小事儿。
“你把那乌金盘龙炉献给你伯父了?”
太后定定地看看着他,眼神有些无奈,还有些疲惫。
墨炎泽颔首,“那事儿已经闹开了,不是孙儿也会有别人。
营啸一事还未落定,孙儿不想节外生枝。”
太后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
只是哀家又何尝不明白?说到底终究不过是对他还抱了希望罢了。
倒是你,有何打算?
这江山社稷交到那群蠢货手里,哀家死也不能瞑目啊!”
“孙儿并无他念,只求能征战沙场,保我大央边境线永无内移之虞!”
墨炎泽垂眸,再不敢去看太后那失望的脸。
气氛突兀地沉闷了下来。
良久,太后才又幽幽地开了口,“罢了,你现在不愿就算了,先慢慢考虑吧。
你那小王妃,真的被他亲生父亲起了歹意?”
“孙儿亲手将易大人从废墟里扒拉了出来。
他一身夜行衣,与周遭手拿长刀之人打扮一般无二,幸好老天保佑!”
墨炎泽双手合十,真心诚意地感谢漫天神明。
若不是机缘巧合,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一地的狼藉。
他也不敢想象,倘若找出易玖菱的尸首后,他会不会发疯发狂,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
“那丹炉当真能引雷?
会不会太过巧合了些?”
太后虽然早已将传言听了个七七八八,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狠心,禽兽不如的父亲!
又怎么会刚好遇到如此巧合之事?
水月庵的女道士和寄居的漠北王妃却是毫发无损?
墨炎泽淡淡一笑,“那丹炉很大,那些匪人都去推丹炉去了。
孙儿找到易大人的位置,刚好离着丹炉差了一步远。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令易大人活了下来吧。
至于那丹炉引雷之事,应该是真的。
不说早有此传言,天威莫测,若非有那丹炉,天雷也不会正好那么巧地劈中了所有人......”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
只是,易玖菱和水月庵那帮女冠们怎么看怎么普通。
可不像是有能引雷的得道高人!
但这事儿也不是全无疑点的。
那些匪人既然受雇于易重景,理应先杀人再夺宝才是。
可万万没有见财起意,就连目的都忘了的!
何况,还有易重景亲自跟着呢。
就更是不可能让水月庵的女冠们都全身而退了。
只是,那些匪徒已然死了个精光。
独活下来的易重景,只要没有发疯,便不可能承认自己想要杀了自己亲生女儿这事儿!
水月庵之事,也只有等易重景清醒后结案了。
不过,他要说什么,能说什么,墨炎泽不用想都知道。
当然,这些事儿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地告诉太后。
“祖母就这么放了玉贵妃?”
太后冷笑一声,“不然又能如何?皇上亲自到哀家面前痛哭流涕的求情。
说玉贵妃的一切罪责都由他来承担,哀家还能如何?
是能将他也软禁起来,还是一杯毒酒或三尺白绫了事?”
丰帝对玉贵妃的宠爱竟然已到了这个地步!
就连弑母这种事儿也敢为她一力扛下?
这简直都不能用昏了头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鬼迷心窍!
墨炎泽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只得默默站着等太后自己平复情绪。
“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儿了。
你那小王妃得有六个月了吧?让张御医也跟你一起回去吧。
这可是哀家的第一个重孙,势必得看好了。”
太后令清竹姑姑下去传懿旨。
墨炎泽扬眉一笑,“多谢祖母,孙儿正想跟祖母开口呢。
才几天不见,那易氏的肚子就跟吹气球似的见天长,易氏说她怀疑是双胎。”
“双胎?”
太后眉心紧蹙,一下子紧张起来,“那是得好好看看!”
“祖母不必担心,易氏虽说之前体弱些,但如今已然长好了。
何况她自打怀了孕,跟没事人儿一样,一天到晚上蹿下跳的,忙个不停。
就连一丝不良反应也无。
生双胎应该也是不碍事儿的!”
墨炎泽虽然也有些担心,但如今也别无他法。
易玖菱肚子里怀的若是两个,那也只得接受,并且好好调养,总不能只要一个吧?
太后苦笑,“既然她这么怀疑,想必是真的了。
你母妃怀你的时候,也觉得是双胎。
后来生产之时,要不是......”
墨炎泽也只得叹了口气。
的确,他还有一个双生弟弟,只可惜在娘胎中发育不好,出生不足半日便没了气儿。
就连皇室宗牒也未上过。
只他母妃坚持给他立了牌位,并且每年他生日之时,也会另备一桌席面给他弟弟。
他母妃去世后,他也便接过了祭祀胞弟的责任。
只是,此时的太后却是话中有话,仿佛他胞弟不是因为出生体弱而逝?
墨炎泽紧盯着太后的表情。
太后却像是陷入了回忆中一般,表情既有痛苦忏悔,又十分欣慰快意,令他完全看不明白。
“祖母?”
“他如果还活着,应该也像你这般让人喜爱吧?
只可惜......都是那孽障惹的祸!哀家悔不当初啊!”
太后看着墨炎泽喃喃道。
那目光仿佛看着他,又仿佛越过他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墨炎泽心里一窒。
他的双胞胎弟弟之死,当真不是个意外!
怪不得自他记事起,他父王和母妃就时时吵架。
有几次他好像迷糊中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上宗牒入宗祠之事。
那时他还以为他们是为了他父王的外室子争吵呢!
没想到却是为了他胞弟之事。
“他是被人害死的吧?”
墨炎泽凑在太后耳边轻声道。
“是啊,被人害死,死时一身乌青,他才那么小呢......”
太后神情一振,反应了过来,没有再说下去。
“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也不必再提。
你父王和你母妃为着这事儿也吵闹了不少,最终闹得两人离了心。
你就别再去追究这些过往了吧!”
墨炎泽笑着应“是”。
只是心里却终究还是存了疑。
往事已已,若没有机缘巧合,他即便想追究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