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鹏招手道：“小伙子！”
那家伙刚准备朝他这里跑来，见他招手，反倒停住不敢过来了。
许小鹏赔笑道：“小伙子，我向你打听个事！”
那家伙用一口浓重的当地口音道：“你想打听啥呀？”
许小鹏笑道：“这淮江钢铁厂你熟悉吗？”
那家伙沾沾自喜地说：“熟悉，当然熟了，我家就住在这不远处，以前，我天天来玩！”
许小鹏问：“那我打听一下，这几天来，你来淮江钢铁厂这里玩了没？”
那家伙点点头。
许小鹏说：“那你有没得看到两个人，一对男女，男的岁数和我差不多，女的要年轻个岁把岁，梳着马尾辫子，长得很好看……”
不等他讲完，那家伙就头直点，道：“哦，看过，那个美女很好看的，还给我饼干吃来着呢。”
许小鹏原本只是问得玩的，并没抱什么希望，准备得到答非所问的回答后就原路返回，哪晓得这家伙竟真的看到两人，真是喜出望外，疾步跑过去。
那家伙骇坏了，抽身要跑，可是肩膀的蛇皮口袋很重，他怎么都跑不动。
许小鹏边撵边喊道：“小伙子，你别跑，我只是有个事问你，没得其它的意思。你回答我的问题，我给你钱买饼干，你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那家伙听了这话大喜，转过身来停住，把蛇皮口袋朝地上一撂，道：“你是不是骗人的？你可别骗我。”
那蛇皮口袋撂在地上后，袋口张开，里面露出了一块块的流渣铁。
许小鹏瞟了眼，笑道：“好啊小伙子，你这是从淮江钢铁厂里偷东西！这说什么啊？”
那家伙大鸣大放地说：“是啊，这说流渣铁！怎么啦，这是废渣里的铁，我们这是废物利用，这里的人都这么干。我爷爷说，这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许小鹏苦笑，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老人头，递给他道：“小伙子，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这就是我奖励你的。”
那家伙一看到钱，咽了咽口水，呵呵笑着接过来，正反看了下，还迎着光亮看到了水印，这才小心地把它叠起来放到裤子口袋里。
道：“大哥，你问吧，想晓得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
许小鹏心情非常高兴，笑着问：“你叫什么？”
那家伙道：“张玉成，你喊我成成就行了。”
许小鹏点头道：“好，成成，我们就说那个美女的事。你在哪看到她的？啥时候看到的？”
张玉成挠起头皮，仔细想来，道：“几天前吧，星期几我就记不得了。
那时也是下午，他俩和你一样，也是在淮江钢铁厂墙外路上走。
我也是刚偷流渣铁出来，他俩就把我喊住了。”
许小鹏喜道：“然后呢，他俩喊住你都问什么了？”
张玉成说：“问我啊？问我晓不晓得去年发生的工伤事故，我说我不晓得。
他们又问我晓不晓得死人了，我说也不晓得，就晓得有一回地里突然多了好多坟。
但是那几大天没见人办丧事，我很奇怪！”
许小鹏忍不住笑道：“你奇怪什么？”
张玉成哂笑道：“如果家里办丧事，我就能吃到流水席啦。”
许小鹏啼笑皆非，道：“接着讲，他们还和你讲什么了。”
张玉成想了下，道：“还问我认不认识附近的工人。
我说认识很多的，光我偷流渣铁时就认识了很多。
那个美女就让我帮她找几个来，我哪敢啊。
我认识他们是认识，可如果被他们捉着我，就得朝死里打我，我才不呆呢。”
许小鹏哈哈笑道：“然后呢？”
张玉成说：“然后那个美女就问我铁是怎么偷出来的，还给我饼干吃，我就告诉她是从狗洞里拱进去的。
那美女就让我带他们过去，我就带着他们去看了。
然后我就走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看过他们了。”
许小鹏心头狐疑不决，难道说，两名调查员眼看没得法子从淮江钢铁厂大门混里去，就想办法，学着张玉成从狗洞里拱进厂区了？
他们可真是好大的胆，道：“好成成，你也带我过去看看，好不好？”
张玉成爽快的道：“好，这有什么，呵呵。走吧。”
张玉成带许小鹏爬上一个小山坡，又从另一边滑下去，一直走到围墙的跟前，走了几十米，来到一块凹地上。
张玉成停下道：“就是这儿了。”
许小鹏眯目一看，见前面高墙下有个不大不小的洞，他蹲下去看那洞口。
见里面很幽深，看样子是穿过围墙通到厂区里面的，惊愕地问：“这能拱里去？”
张玉成道：“这看上去不大，可是里面大着呢，拱里去没得问题，不信你试一下。”
许小鹏没讲话，注意旁观洞口的空地上，见四下有杂乱的脚印。
其中一双鞋印，是旅游鞋留下的，用自己的鞋子量了量，比自己的脚还要大，是不是那个男调查员包涛涛留下的呢？
还又看到一个球鞋的秀气鞋印，应该就是那个女调查员留下的吧。
“这俩人胆子太大了，换成是我，可是铁定不敢拱里去的。”
许小鹏暗叹一声，问张玉成道：“成成，这里面里去通着哪啊？”
张玉成说：“通着炼钢车间里的煤渣和煤堆，煤渣里有流渣铁，你看我就用这吸铁石吸的，呵呵，没得人看管，里去就能偷，随便用吸铁石吸。”
许小鹏奇道：“你老是进来出去的偷流渣铁，又被人发现过，怎么没得人把这洞封死呢？”
张玉成沾沾自喜的笑道：“怎么没得人封，老有人用土封上呢，是我们几个同伙每回都给他弄开。”
许小鹏点了点头，暗骂两名调查员糊涂，这种请君入瓮的举动，两个人怎么能同时拱里去呢？
至少得有一个人留在外面看着人吧，就算出了事，也有个人在外面营救啊！
唉，这调查员当的可是真没专业水平啊。
陡然，余光瞟见，在墙根里有个饼干的小包装袋，慌忙走去拾起来，道：“这是你撂的？”
张玉成摇头道：“没，我都是在家里吃的，不过这个小袋子和我家里的一样。”
许小鹏便晓得了，这是刘美甜吃过的。
“嗨！你干什么呢？”
不远处突然传来孟晓文的喊声。
许小鹏顺着声音望去，见孟晓文出现在和自己方位水平相对的路上，隔着几十米远，就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招呼她过来，又让张玉成离开。
孟晓文好奇的瞟了张玉成一眼，来到许小鹏面前，道：“你在搞什么名堂？”
许小鹏小声道：“讲话声音小一嘎嘎，我发现了重大情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