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算最终取得了成果，第一部的临床实验，又由谁来呢。”
为了支援卫星基地建设，研究所的人数已经少了很多，而大家有了新的目标和希望，肯定也不会愿意再为这种能够“留下来”的实验牺牲。 两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是，老师……”男人最后低下了头，离开了。 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杜博士回想着那个男人当时的背影，那是他最优秀的学生。 “石枫啊……如果你是对的，或许人类本身就能够逐渐适应新的环境……” 想到此处，杜博士苦涩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这一切是对的，那他当初决定的迁移宇宙的决定，就错了。 还有石枫，他也就不必因为那次的事件而死了，以及很多孩子的父母也是…… 对了，那次事件。 突然间，杜博士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坐直了起来，拿起桌上那个试剂管，仔细端详。 果然，在他的仔细观察下，他从试剂管的侧面找到了一处细小的磨痕。 这磨痕明显是被人反复细磨之后才变得和边上表面那样光滑，但是细微之处人就有些不同。 这样磨痕的产生是一项持之以恒的工作，同时也意味着如果这个位置原先没有凸出的结构的话，这个磨痕不可能和周围几乎一致，没有任何凹陷。 这个位置，他想起来了以前的一批试剂管。 那是孩子年龄出现了明显断层的那一年。 同时也是第一批人前往卫星建设基地的后一年。 卫星上基地建设的初期十分的艰难，需要面对的各种问题甚至比地面上的人们还要多。 研究所必须想办法供给物资还有人员给卫星上的基地，也就是说不得不发射火箭。 旧人类还没有迎来全球灾变之前，正好是航天技术取得重大突破后的科技阶段。 而这个研究所，本来也是旧人类未来航天计划的一部分。 那个时候人类还在展望着将文明之光散播向宇宙的未来。 可是没想到，最后却成了狼狈的向着宇宙逃亡。 而火箭的发射，意味着在外面的怪兽眼中暴露位置，每两次物资和人员的输送，几乎就要遭受到一次怪兽的袭击。 但是卫星基地的建设又不能够断供，如果建设卫星基地失败了，研究所剩下的人员和物资将没有更多的希望。 因为环境仍旧在变化，在变得更加难以生存。 生存摆在面前，总是不会给人留下选择的余地。 而对付怪兽，没有适龄的孩子，就只有大人站出来堆命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研究所向人人们派发了几批怪兽药剂，并且全部都有编号，方便统计。 “难道是那个时候留下的……”这就是他想到的。 怪兽药剂除了对服用者有回归野性的副作用以外，本身其实还有一定的成瘾性。 普通人对比服用药剂的人的身体强度，就像是病倒了的人对比健康普通人的身体强度。 这种渴望，是基于活着的本能的。 “虽然有编号，但是当时研究所经历了好几次混乱，统计数据也有可能出现误差。”
杜博士越想越有可能。 对了，可以对比一下当年药剂的成分。 不过这个想法刚出来就被杜博士掐灭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是专业保存的怪兽药剂成分早就已经变了，对比没有太多意义。 不过好歹有了个相对合理的解释，可以和居民交代了。 一时半会儿也再研究不出更多来，有些心烦意乱的杜博士起身准备出去走走，放松一下脑子。 人年纪大了，加上环境问题，已经没有以前那样的精力了。 走着走着，他走到了一处门前，这里有警卫看守着。 心中一动，他开门走了进去。 “呦，博士，早上好呀。”
洛槐正在尝着研究所送来的早餐，只不过这分量嘛，顶多就和品茶一样品一品了。 “抱歉，这几天特殊时期，委屈你了。”
“没事儿。”
洛槐摆摆手，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杜博士看他这样，眼神变换了几番，似乎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搬了张椅子坐到洛槐对面，问道：“我很希望知道，你到底来自哪里……你没有失忆。”
他显然是有十分的把握才会这样肯定。 但是洛槐好像无视了他的问题，反问道：“博士，你想清楚那瓶药剂的来历了吗？”
这算是开门见山了，杜博士也听出来洛槐的意思是……你不会是想不到药剂的来源才来问我的吧。 “正是因为猜到了药剂的来源，才更想不通你的来历。”
杜博士说道。 药剂如果来源未知，还可以和洛槐联想起来，但是如果有了合理的解释，那么突然出现的洛槐就又成了一个迷了。 所以杜博士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药剂就算被私藏了，不管原因是出于成瘾性还是保命，都没法给前天那个人的行为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是前者，不可能藏这么多年，如果是后者，那为什么要在没有危险发生的基地里喝呢？ 所以唯一有比较大可能的解释就是，这瓶药剂，的确在过去被私藏了，但是现在又出现了，而近期一同突然出现的还有这个少年。 那么所有的推断到这里，就只剩最后一个未知点了，那就是这个少年的来历。 杜博士本想自己再调查的。 可是迁移宇宙在即，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马上下一批迁移的人员就要定下来了。 到最后，反正就剩下最后留下的一批人还有这个少年。 既然已经走到头了。杜博士突然就升起了一种放弃思考的念头。 也就有了现在他如此直接的提问。 “是嘛，这样啊……”洛槐端起小碗，淡定的品了一口不知道算不算粥的早餐，轻轻放下，随即双目注视向杜博士。 被注视着的杜博士突然感觉眼前的少年有一种超越外表年龄的气势，以至于他的眼神下意识躲闪开来，就仿佛他在面对一个比他年纪还要大的长辈一样。 “你还是不愿意说吗？”
“不，我早就已经说了，你当时好像也信了，怎么现在又不信了呢？”
“……”杜博士沉默思考了几秒，而后，突然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脑中划过了那个曾经有一瞬间在他脑中停留的猜想。 那么的难以去相信、不敢去相信 可突然一下子，眼前仿佛又随着记忆，回到了从前的一幕…… “哪怕只有一瞬间，也代表着一种可能……对吧，老师。”
这是他最优秀的学生，在生前服下药剂后，对他所说过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