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
还有他口中所说的每一个字。对许攸来说都是陌生的存在。
以往从未见过他有这么多话的时候。
自从自己提了分手。一直到现在，他好像词汇方面没那么匮乏了。
而且。
整个人都没羞没躁的。用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姿势。
还有这样的话语。来故意跟她套近乎。
哼。
早干嘛去了？
许攸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他了，竟然都不知道以前那个是真正的他，还是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他。
亦或者说，之前只是对她自己一个人那么冷淡无所谓而已。
“是吗？”
她也十分冷清的问了他一句。而且没有一点情绪波动，面不改色。
跟刚刚在外面咖啡厅的时候还不一样。
刚刚是因为在相亲，而且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他那么说难免让她觉得下不来台面。
但现在可以不考虑外在因素。只需要面对他就行。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是。”他说话的时候还故意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然后把脸贴在她脸侧，虽然没有完全靠上去，但是温柔的气息传入她耳窝。
就是这样将近未近的姿势，更显暧昧。
更让整个气氛都变得浑浊不清起来。
那是独属于情侣之间的调味剂。虽然现在关系已变，但是这样的气氛难免会让人上头失去理智，大脑一片混沌。
尤其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
她现在就有一点迷糊的状态。
不过很快便清醒过来，并没有推开他，而是用手戳着他胸口。
将他整个人往后挤了挤。
他的指甲本来因为拍戏的原因故意留长了一些，就这么抵着他胸膛。
痛肯定是不用多说。
他皱着眉头埋头看着她正在作乱的手。没有推开她，也没有阻挠她。
仿佛现在她推的并不是他。就那么安静的看着。
“那么……需不需要我叫几个证人进来看一看？一起见证一下，或者说要不要叫两个警察过来，确保你说的话里面的真实性。确保你的动机只是替我测一测胸围而已？”
她把刚刚的话题又重新推到他头顶。
让他自己去想。
在他面前她还从未这样说过。以前她巴不得他这么不要脸黏着她。那个时候只觉得这个男人怎么一点人情烟火味都没有。
人家但凡谈情说爱的人，成双成对的，彼此说着对方的时候，脸上都带着黏糊劲儿。
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在对方身上。
想向全世界公布那是单独所有。
可在他这儿就完全变了模样。
从来都是冷静的。克制的。
如果非要说不冷静和不克制，那就是只有两个人欢好的时候。
那也仅仅是到最后关头。
才终于能听到他一些不可控制的低叹。
“如果你觉得这样不会让你的隐私流入到外面，那也不是不可以。你打算叫谁过来？叫你的助理？还是我自己打电话给110？”
“我自己打。”
倒是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干脆把这事儿闹得大一些，她现在也横竖没有娱乐的东西。
自己拿手机拨了110。
刚拨出去就抬眸盯着他那一双沉黑的眸子，似在挑衅。
而且她的手一直都停留在他胸口的位置。一直用她的指甲戳着他的心脏。
屋里依旧沉黑一片。
没有一个人想着要去把灯光打开，也没有人挪动半步。
几乎在电话快要被接通的那一刻，手里的手机突然就被抢了过去。即便早就已经猜想了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正儿八经被抢了手机时，到底还是跟着空落了一阵。
整个人也跟着愣了愣。
“怎么？不是让我自己打吗？你把我手机抢过去干什么？难道堂堂程总连别人的手机也抢？你该不会是买不起手机吧？这样的破烂理由，留着跟警官说估计还可以。我这里不是收容所，更不是所谓的老好人。
所以，装疯卖傻，装穷卖惨的人，在我这儿不会有任何好结果。我就是这么一个坏女人，现在你看清楚了吗？可不可以把手机还给我了？”
她从来都是随意洒脱的人。
不会被世俗牵着鼻子走。
哪怕自己也是世俗的一颗棋子。哪怕以前的日子跌落到黑暗最深处。处在人生最低谷。
她几乎满手沾满鲜血，都还没跑出洞口。
甚至更多的时候都是爬到快要看见曙光的时候，又重重跌回去。
可是……
也从没想过要放弃。更没想过要随波逐流。
她就是她。
从生下来就没人喜欢，没人想要，让人想抛弃就抛弃。
但那又如何？
她同样也可以不喜欢任何人，不会把任何人放在心上，不用去想太多。
既然不被人在意，那便没有更多的羁绊。
所以这世界无论怎么想都是公平的存在。
自己处于什么样的生活，得到什么样的优势，就同样会有另外的劣势。
她越来越觉得，只有一个人的生活其实是最好过的。
可后来他走进了她生活。
跟他的那些过往，她也从不后悔。她的人生是允许自己犯错误的。
她从来都觉得每一步每一个脚印都是自己人生道路上必要的一步。
只要自己走的时候是认真而虔诚的是奔着好的方向去发展的。
那便对得起自己。
至于对不对得起别人对她来说不重要。
也不想去考虑更多外人的因素。
只是这一句话刚说完，男人的手就如同两道枷锁一般。
一只手扣着她后脑勺，另外一只手紧紧搂着她的腰，令她成一个拱形的状态，贴合在他身上去。
两个人就这么紧紧的挨在一块儿。
呼吸也交缠在一起。
此刻已经分不清哪一丝是他的，哪一丝是她的。
两个人的心都跟着狠狠震动了一下。
脸也靠得极近。
如同每一次他们想好的时候那样。
许攸想，如果他们两个现在没分开，如果还跟从前一样。此刻恐怕自己早就亲上去了。
但现在两人处于对峙的状态。
用眼神在交战。
“我一个人代劳就可以，不要无缘无故占用别的公共资源。他们有他们的生活要经营。”
“是吗？那么你就没有你的生活要经营吗？”
“我可以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全都浪费在你身上。这就是我跟他们的区别。所以，好人也好，坏人也罢，不过只是人一个选择罢了，你如果真的想做个坏人，那么，我也未尝不可以随着你一块跳。
就像以前很多次，你勾着我的样子。”
他说。
好人也好，坏人也罢，不过只是人一个选择罢了，你如果真的想做个坏人，那么我也未尝不可以随着你一块儿跳。
就像以前很多次，你勾着我的样子。
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
所有的一切他都有感悟。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他什么都知道的。
只是以前不回应她罢了。
她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如同黑云压境一般。
但现在周围很暗。
看不清。
也正是如此，所以她内心的情绪才会更加激昂的翻涌着。
层层叠叠。
跌宕着。
冲破她所有的防线和理智。
“是，你说的对。一开始就是我勾着你，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我的计谋。是我要靠近你，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是我想玩你，玩你懂吗？你从始至终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一个玩物罢了。”
然后她就看见他的神色逐渐变得炙热起来。
就连他勾着她的手都开始不断收紧。
她甚至觉得可能在下一秒就会被他随时捏碎。
毕竟他可是医生。
掌控着人的任何穴位和骨架节点。
想要毁一个人太简单了。
但那又如何？
她不痛快了，他也别想痛快！
既然要痛，那就大家一起痛吧。既然说了这么多次好聚好散，他还是要贴上来让她不痛快。
那么她也没什么好的跟他说。
那就互相残杀。
也没有什么不好。
“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十分冷清。听不出任何一点情绪，向来他都能掌控得好他自己的所有情愫。
所以自己从未看见过他失控的样子。
哪怕，有那么几次他们被围困在车里。
明明那么好的机会。明明她就想试探一下别的感觉。
但没想到自己身为一个女人，想要尝一下新鲜和刺激。
到最后竟然是男人不给力。
他可以忍耐到第2天甚至是第3天甚至更多的时间。
但就是不会趋于那些新鲜的体验。
就如同现在这样，火光都已经在瞳孔里蔓延。都快把他整个人都烧焦了。
但人家就是没有半点起伏。
还说勾着他。
这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有被勾着的意思！
“好，既然你这么想听，那我就再说点给你听。我说，你从来都是我的一个玩物。我也从未把你放在心上过。
你也知道，我是一个演员，演员你懂吗？演员就是能随时随地把所有人类之间的感情都演得淋漓尽致的，所以你觉得我勾着你，那便证明我的演技还不错。
我的目的就是勾着，你懂那种钓鱼的感觉吗？其实人并非想去钓鱼，也并非买不起那一条鱼。就是那一过程的快感。
等到那个感觉结束，那条鱼要或者不要，都不重要。
就如同我对你一般。但我还算有点良心，虽然听起来有点坏坏的，但即便我不要了我也不想将就吃下去，我会把它归还大海。
让它去寻求下一位主人。你听懂了吗？所以现在要不要……”
“那你有问过那条鱼要不要寻求下一位主人吗？嗯？”
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其实这句话嗓音带着颤音。
她听得出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是会跟着下意识心跳一下。
她以为都死透透了的。
她被他问得僵在原地。
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画风就偏到这里来了。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这些话会从自己口里说出。
可就是这么离谱。
可现在她竟然还在心痛他！
心痛一个让她快要痛死掉的人。
“它愿不愿意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搞不懂什么叫玩物，那你现在就可以去翻一翻词典！我想，词典会告诉你，之所以沦为玩物，就是没有人愿意负责！如同我对你！”
说到这儿，她仿佛找到最合适的推开他的事情。
几乎看见他的神色变得落寞。她伸手直接把人推开了。
迅速回到洗手间。
可刚把门反锁上才发现刚刚没把手机给抢回来。
所以手机还在他那儿。
想找外人来帮忙是不可能的。但她也不可能从洗手间出去。
一直竖起耳朵听外面的状态。她多希望他能在听到那一番话之后。从这里离开。
任何一个男人。
不对。
应该是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女人也同样。听到这样的话，应该也不可能选择留下来吧？
除非是受虐狂。
他从来不是受虐狂。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里更多的其实是她在交流，她在维护。
她甚至在想，如果不是自己的坚持，恐怕早就走不下去了吧？
每每想到这儿心就痛得快呼吸不过来。
委屈。
委屈是最让人难受的。
不知过了多久。
也不知后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她只听到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门关的声音。
当时她就完全清醒过来。趴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声响。
开门关门声过后外面更静了。
应该是走了吧？
可能是走了。
她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此刻终于落下。
一点一点轻轻的扭开洗手间的门锁，先抬一只脚出去。
发现屋里的灯光还没打开。
也没看到门口有人。刚刚那个位置已经空荡荡了。
这下她才终于放心大胆走出来。
走到门口，从猫眼儿往外面一看走廊上同样也是空荡荡的。
这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抬手一下一下抚平自己的心跳。
可……
这边心跳才刚刚落下，下一秒钟突然就会一只手整个捞回去。
然后整个人撞入一道无坚不摧的肉墙。
心跳猛地加速。
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
房间的灯光被打开。一直处于黑暗之中的人，突然被一道强光刺激。
让她浑身忍不住直哆嗦。
他的脸就那么清晰又分明的呈现在她面前。
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暗沉和委屈。
甚至泛着红血丝。
双侧咬肌紧绷着，使劲儿抓住她肩膀两侧。就连下巴也止不住在颤抖。
她看得触目惊心。就差直接喊救命了。
男人开始一点一点慢慢的沉静下来，但依旧没放开她，而是跟她额头相抵着。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地传过来：“玩物也好，鱼也好，攸攸，我已经上了钩，就没有再下钩的道理。
所以，继续玩我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