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
他一句话就让她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稍显有些无语。
以前他在她面前也没说过这些话，所以从网页上浏览到那些什么土味情话之类的，她对此没有任何感同身受。
还想着，只要男的还能搭搭话还能说一些所谓的土味情话，就还算是有心。
毕竟现在的男的，要么回到家里就跟太祖爷似的，倒在沙发上开始打游戏看电视，甚至躺着发呆都行。
就不愿意跟家里人说说话。
跟手机交流都比跟家里人说话强。
当然还有更奇葩的，那就是要么压根儿不回家去陪别人去了。要么即便是回了家，那也是带着怨气回家的。
在外不敢吭声，在家里看谁都不顺眼。
然而现在自己听到土味情话后，她……
发现自己竟然接不上话了。
然而陆靳北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个回应。他总觉得自己这话也没有哪儿出错呀。甚至觉得自己说的还挺好的，现在就跟个小学生想得到大人的表扬，也想得到她的表扬跟认可呢！
然而人家不说话！
这可把他急得车都快开不下去了，频频回头看她脸。
察言观色一番。
发现这女的竟然还略显有些不屑一顾的意思，甚至还有鄙视？
就是鄙视。
他没看错。
“南嘉！你几个意思？我在跟你说话呢！”
他等不及就直接开口问。
南嘉撇了他一眼，看窗外去了。
其实她知道他现在就是着急了，但她就不愿意跟他说话，就想看见他着急的样子。
“南嘉，我叫你呢！”
“我耳朵好得很，不需要你三番五次提醒我。陆靳北，我就不明白了，你是不会看人脸色还是怎么的？摆明了不想跟你说话，你非要蹭上来打脸才舒服是吧？”
“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你哪个问题？”
“你……我……”
一想到自己刚刚就像是跟她宣誓一般的豪言壮语，哦不对，不是豪言壮语而是山盟海誓。
结果在人家面前一文不值。
越想越觉得心里窝火。
于是使劲拍了一下方向盘，赌气也不跟她说话了。
车中安静下来。
却比不安静的时候气氛更凝重一些。南嘉期间也小心翼翼扭头偷偷观看他，看他表情。
好几次都打算开口说话了，但话都到了喉咙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后来是因为发现这路不对。
于是忙开口问：“陆靳北，这是去哪儿的路？”
既不是回家的，也不是去逸天城的。
她甚至觉得这家伙有故意报复的意思。
然而几乎是这个想法刚在心中落定，在旁边开车满脸郁闷得男人，脸上却似乎因为这句话，还稍微有了一些笑脸。
直接坐实了她的猜想。
“我还以为你没眼力呢，合着还算是脑子正常。”
“你几个意思？”
“你不是不爱搭理我吗？那就继续不搭理我呗。”
脸上那同样不屑一顾的表情和语言。已经表明了：反正现在你在我车上，老子去哪儿你就得跟我去哪儿！
南嘉看着火气噌噌噌往头顶上窜。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幼稚的一面。
过了一会儿，她也不把这事儿放心上，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靠着车座：“行啊，那就慢慢转吧。
唐木那边应该没事儿吧？我觉得你要转也行，还是不要耽搁大家的事儿。提前打电话给他说明，就说咱俩今天不过去了，让他们别等。
省得到时候车子没油，手机没电，浪费人家的精力。别做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陆靳北：“……”
眉头深深皱着眉头看她一眼。
心中有千万个反驳的声音在翻滚，不舒服极了。
却又无法反驳。
最后只能气呼呼的把车子调了个方向，朝着家里的方向开。
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南嘉自然也看出这条路是回家的路。
只不过是回他的家。
陆家的老宅。
也是能让她心中五味陈杂的地方。上一次从这儿离开还是冒着大雨，自己一个人从山上下来。
被他气的。
那天自己还摔了一跤，崴了脚。
现在回想起来，这心里很不得劲儿。陆靳北似乎也能感觉到旁边的人脸上表情变了。
他也知道她肯定在想那天的事儿。所以自己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心虚。开车的时候也频频不断把方向盘抓紧放松。
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着。
是要找个话题跟南嘉开开玩笑，让气氛稍微轻松一些？还是继续保持沉默，只要她不吵不闹？
这是一个灵魂性的拷问。
他心里也没有答案。
应该是没有标准的答案。
所以两个人就一直拖着，直到车子开到半山腰，竟然发现真的没油了。
而且好死不死地就在那天她摔倒崴脚的地方。
眼前熟悉的路，熟悉的环境，似乎在提醒两个人往日重现。
一时半会儿都没开口，即使安静的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南……”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开口，只是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她开口打断了。
“活该呀，老天爷真是开了眼。没油，真是活该！老天爷都替我收拾你！”
陆靳北：“……”
“你慢慢在这儿呆着，我下山打车回去。”
“南南！”
“别碰我！当然，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唐木要过去，就会给足你面子。
我会在魅力皇朝门口，等到你一块儿进去。”
“南……”
“不用感谢我！我也不需要你感谢。我现在做的所有都是为了我自己而已。拜拜！”
几乎话刚说完，她就直接打开车门走下去。
陆靳北在座位上愣了好几秒，也迅速推开车门追过去。
从背后拉住她。
“南嘉，能不能别闹了？”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
“谁跟你闹了？你看我像跟你闹的样子吗？”
“好了。刚刚跟你开玩笑呢，走吧，先回去。”他语气弱下来，轻轻拉住她的手，想往回带，但她却不买账。
“怎么了？真的生气了？那我给你道歉好不好？别生气了。”
“生气？你觉得是一个生气能诠释得了的吗？陆靳北，刚刚虽然咱俩一起经历了生死，我们也逃过来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有些事儿在我心里就过去了。”
“怎么的就过不去了？难道非要我在你面前死去，你才能重新看看我？等我下辈子再投胎过来，你才愿意给我机会让我改给你看是吗？”
“……”
他一句话戳中了重点。
只是当下她实在是难以消化。
“行，既然说到这儿。那我就摊开跟你说一说。你说吧，关于曲深深的事儿，你打算怎么解决？你了解到多少？”
“乖，我们先回……”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能正面跟我说是吗？回什么呀？回哪儿啊？我跟你能回到哪儿？是回家呀，还是回到过去呀？”
她再一次狠狠甩开他的手。神色严肃而认真。
让人不敢忽视。
一瞬间他们周遭的空气仿佛也一起变得凝重起来。
如同黑云压境一般。
陆靳北一直盯着她脸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久好久了，就在南嘉打算直接转身扭头就走时，他突然开了口。
“南南！”
他再一次从背后拉住她的手。
她没回头，就这么背对着站着。头轻轻晃动了一下。
眼角下意识有些酸涩。
她抬手轻轻按了按眼角的位置，不让自己在这时候流下不争气的眼泪。
没必要。不值得。
“南南。”他从背后拥住她，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要挣脱开的时候，他及时开了口：“不是你想的那样，全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如果你是个哑巴，我就原谅你说不出口。但明显你不是个哑巴，当然，我也不会逼你说出口。说与不说是你的选择，也是你的自由。
但是走与不走，继续和不继续，怎么发展，接不接纳你，原不原谅你，也全都是我的自由。
松手，我现在一秒钟都不想看见你。”
她的话说的有多冷，心里就有多坚定。其实对他什么都不说的态度，她更觉得凉薄与辛酸。
“南南，我是一个男人，你让我来解决好不好？我已经很愧对你了，我不想你承受太多，我……”
“给我拉倒吧你！”南嘉突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手肘狠狠往后一推，就这么精准无误戳中他的下腹，让他疼得只能松手。
两个人分开。
她转过身来面对面看着他。
此刻所有的不爽与愤怒全都刻在脸上，几乎是吼出来的：“陆靳北，你以为你是神？还是你觉得你可以靠自己的力量颠覆整个世界？
你凭什么这么自私？去决定我的未来和我的生活？你凭什么？凭什么觉得每一件事儿都由你做决定，而我只能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人默默去等一个根本就等不到的答案？
知道事情的缘由后的痛苦难受无助，和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永无停息地等，猜测，抑郁相比，你觉得后者对我来说更好是吗？
你想看见我疯？想我把所有的事儿都搞得一团乱？想你一个人决定我们之间的所有？
对吗？”
她说：知道事情的缘由后的痛苦，难受无助，和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永无停息的等，猜测，抑郁相比，觉得后者对她更好是吗？
这句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
冲击着他整个人的心脏和理智。
是啊。
永无停息的等待，猜测，抑郁。
这些字眼，几乎快要让他冲动得发狂。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南……”
“什么都别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了！如果你不想看见我疯，就此打住吧！”
她怕自己再听到任何自己不想再听的话。
她真的会崩溃的。
那些年……
那些等待……
那些永无止境的等待一眼看不见尽头的生活……
她真的过够了。
那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那是一个人孤苦伶仃，只靠着仇恨活过来的日子……
她真的再也不想经历了。以前觉得跟他之间的关系对自己而言太重要，所以小心翼翼去维护。希望得到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他在她身边就好。
可后来呀，才发现任何关系都不是单方面去维护，就可以一直存在的。哪怕最后是他在自己身边，靠着一个人单方面99%的努力去维护的东西，最终一定会被那1%拆台的压倒。
没必要。
有些东西说破了，如果还能在一起，那才是真正能经得起考验的。
如果说破了是分开，那也好过勉强一个人去维护。最起码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这完全不用再以那个人为基点去考虑事情的生活。
不破不立。
她一步一步踩着下山的路往下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只知道自己一定要继续往前走。
可突然就在某一个瞬间，整个身子就从背后被一个不小的力道瞬间抱起来。
夹在腋下就这么抱着往回走了。
不是他是谁？
动作这么霸道强硬，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不断晃动着身子使劲儿打他：“陆靳北，干什么？松开我！你把我放下来！！听到没有？放不下来！”
男人却压根不理她。
身上还有许多伤口，今天也添了些新伤。
她这样动能牵动他身上伤口越发疼痛。
却不会让他就此罢手。他的动作甚至变得更快一些。
有几次她都快要从他怀里摔下去，甚至有一次是他故意吓唬她的。
南嘉被吓得下意识紧紧搂着他的腰，紧闭上眼睛大声骂他滚蛋。
他却丝毫不在乎，到了某一个点儿发现自己身子确实有些支撑不住，这才终于把她放下来。
南嘉几乎脚刚落地就一巴掌招呼上去。
头发也零散一脸。完全就跟个疯婆子一样。
“有毛病啊？疯了是不是！！！你要发疯你就自己在这儿疯，别扯上我行吗？！！”她怕自己真的快绷不住了，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不想给他看见。
“南南。”
“滚蛋！”她又准备走，再一次被他从背后抓住手。
他抓得很紧很紧。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小心翼翼问她：“如果我什么都跟你说，你能把你那些痛苦难受抑郁全都收回去吗？
别不要我好吗？南南，你别不要我。我什么都跟你说，我都跟你说！”
南嘉觉得心里憋着的委屈就快要撑破身子，那眼泪就跟打开闸阀似的，怎么都忍不住使劲往外窜。
任凭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他一点一点小心翼翼走上去，把她慢慢从背后往怀里拢。
直到没有感觉到她太强硬挣扎，这才终于将她一点点纳入怀中。
又贴着她耳朵重复了一遍：“南南，别不要我。我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