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勤伯怒道：“夏小姐，你能发现我儿是中毒，老夫心下感激，但是一个闺阁小姐，还是呆在家里学些《女戒》、《女德》比较好！”
夏云岚挑眉，这老家伙直接说我多管闲事吧！
“作为大楚子民，官府审案，百姓可以旁观。我等提供线索也是想死者安息，不知忠勤伯在这左拦右挡的是何道理？难道只有屈打成招才算给你伯府公道。
那被冤枉之人的公道又由谁给？今天四皇子在此，他就要代表皇家给死者申冤，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忠勤伯是信不过四皇子还是信不过大楚律法？”
“好好好，老夫今天就等着四皇子给我儿一个交代！不然老夫就进宫找皇上评理！”忠勤伯用手指着夏云岚道。
夏云岚根本不理会他，笑着对花娘们道：“你们先下去休息会，一会儿我和四皇子一个一个跟你们问话。”
虞国公世子反对道：“四皇子问案就算了，夏小姐一个无关之人，还是不要跟着了。”
楚璟容淡淡道：“本王是男子，有些事情需要夏小姐帮忙，李世子有什么疑问吗？”
见虞国公世子和忠勤伯不再说什么，楚璟容示意夏云岚跟上，两人到旁边的小间说话。
“有什么发现？是不是确定人了？”
夏云岚点点头，“应该是她了，不过我想先听听那个花娘怎么说的。这些人总想遮掩周绍死前说的话，那肯定是有什么隐情，或者他们想隐瞒什么混账事。”
楚璟容点头，“这些个纨绔，没隐情就怪了，大楚律法规定，官员不准狎妓，他们还不是明目张胆地来了。”
花娘被带了进来，清丽的面色很苍白，神情却很坦然，对着楚璟容和夏云岚行礼。
“柳絮见过四殿下，两位要问什么，只管问吧！”
楚璟容和夏云岚对视了一眼，直截了当地问：“是你下的毒。为什么要杀周绍？”
柳絮生硬地扯了下嘴角，看向夏云岚：“夏小姐为什么拉住奴家？当时奴家可是要投案的。”
夏云岚淡淡道：“你很聪慧，这会应该猜到我为什么那么做了。”
柳絮深吸一口气，对着夏云岚跪下，“错是我一个人的，与他人无关，能否饶了其他花娘的性命？”
夏云岚摇摇头，“你太天真了，若只是定你们的罪，只杀害朝廷命官这一条，其他人就没活路了。我刚才拦着你，也是想给其他人一条活路。”
楚璟容冷冷看着柳絮，“本王没带文书过来，没有记录在案，就是给你一个讲清楚缘由的机会，你不想要，那就拉着所有人去死吧。”
柳絮狠狠咬着唇角，直到血珠滑落，才定定看着两人。
“周绍害死了我全家，我只是报仇！”
柳絮缓缓道出了和周绍的恩怨。
柳絮本姓方，是晋州金平县人，家境殷实，家里经营了两个铺子，还有两个庄子。
方家在本地也算是和善人家，方家两姐妹生得俊俏，是县里出名的美人。方家弟弟自小聪慧，也是早早进了学堂。
方老爷每每看着孩子们，也是暗自高兴。
不曾想，方家大姐跟县里举人家儿子定亲，新县令周绍看上了方家大姐。
借着酒劲大庭广众之下调戏方大姐，被方大姐连带着丫鬟打了。
周绍一次没得手，越是要逼迫方大姐就范，先是打压方家的铺子，后来更是让县学退了方小弟的学籍。
方大姐是个烈性子，当即找上了周绍，周绍只说，方大姐要是肯从了他，他就让方小弟继续读书。
方大姐当即跑到大堂外面，将周绍恶行喊了出来，随即撞死在衙门口。
方家没了大姐儿，儿子又被退了学籍，周绍又处处打压。
本想举家搬迁到别的县里，哪里曾想，周绍因方家大姐撞死衙门口的事，怨恨上了方家。
让师爷带着衙差，装扮成土匪，连夜放火烧了方家。
柳絮和弟弟被奶娘藏到下人房的水缸里，才逃过了一劫。
等四邻因为起火，纷纷来救火，奶娘趁乱带着两个孩子逃了出来。
三人没有文书，四处逃亡。去了个不知名的偏远村子，几人将方弟弟从小戴着的长命锁卖了，找了人办了文书。
本以为终于安顿下来了，谁知方弟弟病了，花光所有钱财也没好。才十三岁的柳絮，偷偷将自己卖了。
好在，方弟弟终于好了起来，等知道姐姐为了救自己卖身到青楼。
方弟弟跑去给青楼老鸨磕头，说自己会赚钱还债的，只求带姐姐回家。
老鸨当即翻了五倍的价格，而且只给十天时间，若是方弟弟再敢闹，就打柳絮。
柳絮亲自出去，对着方弟弟跪下，说让他不要再来认自己，方家的希望就是方弟弟。
本以为这辈子报仇无望了，谁知造化弄人，柳絮之前的老板得罪了人，只能将她们这些花娘转手卖掉。柳絮被卖到了京城。
奶娘带着弟弟在京城租了个小院子，柳絮有时候会去看看他们。
昨天夜里，周绍一来就盯着柳絮看，用力地抓住柳絮的下颌，“这长相倒是很像五年前从我手里漏掉的老鼠。”
说着一把甩开柳絮，哈哈大笑。
虞国公府二老爷还笑着说：“你又说胡话了，五年前你可是在晋州，柳絮可是地道的凉州人。”
周绍哦了一声，一把搂过柳絮道：“就冲着这张脸，爷今天就点她了。”
席间周绍几人谈到，最近听说京郊附近有个秀才得了幅古画，兵部杨郎中遗憾道：“可惜不能一睹真容，听说那秀才死了。”
周绍冷哼道：“什么古画？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罢了，想来讹诈我，被我赶了出去！”
虞国公二老爷和兵部杨郎中互看一眼，哈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哪天有空，我们三人好生赏赏！”
柳絮想到自己家人，就是被这些人当蚂蚁一样害死，心下更是恨。
等三人喝多了，狂态毕现时，将自己早年收藏的南天竹的种子，悄悄在嘴里咀嚼了，喝了口酒对着周绍喂了下去。
周绍更是狂浪地按住柳絮，就要大庭广众之下行事，柳絮媚眼如丝地对周绍耳语道：“大人也太心急了，一会儿大人先到边上的小间等奴家，奴家随大人处置。”
期间柳絮嫌酒味大，让人将她房里的九里香也搬了来。
这期间，周绍像饿狼盯着食物一样，双手在柳絮身上游走，不停催促柳絮。看差不多时，柳絮才在周绍耳边应下。
软香的气息，将周绍迷昏了头。
踉踉跄跄地走向小间，那里刚好是没有护栏的地方，他的小厮要去扶他，周绍正是兴头上，不耐烦的将小厮赶走了。
等周绍酒意上头，凉风一吹，南天竹的毒性也上来了，他连呼救都没喊出就掉水里了。
等有人发现时，周绍早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