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雅回去的晚了些,没想到柏氏还未休息,且颇有兴致的在亭子里赏月亮,见着明雅,冲她摇了摇扇子。“雅雅过来,我叫人炖了冰糖雪梨汤,来尝尝。”
明雅应声走过去,“娘,你还没休息呀?”
柏氏轻柔摇头,鬓边的石榴发簪垂下的流苏摇动着,她出自江南水乡,有南方女子的温婉动人,一颦一笑如空谷幽兰,超凡脱俗。
倘若明雅是那种张扬且艳丽,侵略感十足,而柏氏的美如同和风细雨,丝毫没有威胁力。柏氏年近四十,仍身姿袅娜,扶风弱柳,每每和她那五大三粗的爹爹站一起,明雅觉得着实不大相配!
但,那也只是看着而已,实际上,谁都没有她爹娘般配!
“暑天燥热不好入眠,再看你爹睡得舒服心里越发气了。”
明雅端着碗,没忍住乐了起来。“那您踹他呀!”
“谁叫我舍不得!”柏氏轻声哼道,眼波流盼,似傲娇又似娇嗔。
明雅突然觉得好撑是怎么回事?
“娘,有件事儿您替我和爹说一声。”
“什么事情?”
明雅简单的把云裳的事情说了一遍,柏氏摇着扇子,歪头一笑。“看你正儿八经的模样我还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呢,放心明日我就和他说去。人到难处了,总该帮一把,云裳也不容易。只是这好的绣娘,又哪里是说聘请就能聘请上的,我这里倒有个合适的人选,明儿我问问她,若是她愿意去,你就和云裳说一声。”
明雅觉得柏氏说的没错,有名的绣娘就这么几个,如今都被各大秀坊聘用了,云裳想找人恐怕要费些心思。一个只恐不够,还要打听打听才是,明雅咧嘴一笑,“谢谢娘。”
柏氏温柔的拍着明雅的背,佯装生气道。“你我母女之间还说谢谢?”
明雅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揽着柏氏的手臂靠着她的肩膀,随意垂着的脚丫子一晃一晃。
柏氏摇着扇子送到明雅跟前,凉风习习,明雅莫名的生出几分困意来,柏氏见了心疼道。“你成日忙着,快回去休息,别等走了困反倒睡不着了。”
“娘,我不困的,我陪你待会儿。”
“说话的时间多的是,你不休息我也要休息了。”
见柏氏如此执拗,明雅只好点头,她先送了柏氏回房,才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回琅嬛阁,一路点着灯笼,倒也不怕黑。
金盏伺候明雅沐浴更衣,银盏铺好床榻,摸了下发髻,用簪子挑了挑灯芯,火苗跳动了下,愈发照的亮堂。
明雅换了质地轻软的粉色袭裙,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外衫,裸露在外的肌肤泛着潮意,如上好美玉,润泽无暇。等她坐到梳妆镜前,散开湿漉漉的青丝,银盏上前接过毛巾,替她擦拭,不知想到何处,忍不住偷笑起来。“姑娘,日落时分凌姑娘送了口信过来,她说您……不厚道。”
“口口声声说要当我嫂子,背地里说我坏话,银盏你说说这是何道理?”话虽如此,但明雅不见恼,嘴角漾开一抹笑,妍丽无方。
银盏努嘴道,“奴婢可不敢妄言。”
明雅无声的笑着,恰巧金盏听了这话忍不住道。“奇了,还有你不敢说的话?”
银盏登时噎住。
明雅见她那副傻模样,与金盏对视而笑。
“好啊,你们竟然联合起来捉弄我!”银盏气得跺脚,委委屈屈的看着明雅。“姑娘……”
明雅从桌上拿起巴掌大小的匣子递到她面前,“好啦好啦,不生气了,喏,给你的。”
“这是……”银盏接过去,茫然的看着明雅和金盏。
“你明日十六岁生辰忘了?”明雅指了指匣子道,“这个是我和金盏一起凑钱给你买的,生辰很重要的,谁知道你一点都不放心上。”
金盏又道,“虽然是我们一起买的,但主子出的多。”
明雅纠正道,“一样的心思、一样的情谊,在乎这些做什么!”
金盏也笑了,催促道。“你快瞧瞧喜不喜欢。”
银盏打开匣子,只见一对小小巧巧的珍珠耳环躺在红绒布上,色泽晶莹、圆润多彩,她跟着明雅见过不少名贵首饰。这对珍珠耳环虽然比不上明雅用的,但对她来说是极难得的。
银盏激动的戴上耳环,用手摸了摸道。“我很喜欢,谢谢姑娘。”
她看向金盏,“也谢谢你。”
“客气什么,回头别忘了我的生辰就是了。”
银盏摇头,“放心,姑娘和你的生辰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说来也巧,主仆三人都是同年生的,不过银盏的生辰在六月,金盏与明雅都是十二月份的,金盏又比明雅早出生十天。
次日因是银盏的生辰,明雅让厨房准备了长寿面,并让她好生休息一日,所以只带金盏出门。
见到将军府的马车,小四照常迎了上来。“明姐姐你可来了,周大厨做了烧花鸡,隔着三道墙都能闻到,可馋死我了。”
明雅三两步跳下马车,理了理裙摆道。“别净想着吃,你去帮我打听打听哪里还有靠谱的绣娘。”
“绣娘?嗐,这有什么问题,那我的烧花鸡……”
明雅嘴角一翘,“管够,不仅如此,我另送你一坛女儿红。”
小四眼前一亮,“今日有酒有肉,妙哉妙哉,我可有口福了。明姐姐你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明雅见他颠颠的跑了,提步入内,吴掌柜道。“姑娘,池公子来了。”
池云白?
明雅点点头,嘱咐金盏留下来等小四,自行上楼去。
木制楼梯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一瞬间吸引了埋头翻书的公子,他偏头,露出一张与江妩酷似的脸庞,尤其是那对凤眼如出一辙,却又是不一样的,他眯着眼时,更显的多情些。
明雅走完最后一个台阶,也不急着上前,腰靠在护栏上,双手抱胸,懒洋洋道。“呦,难得您贵脚踏贱地,有空来看我。”
池云白学着她抱胸的动作,不紧不慢的开口。“这不是表妹您贵人事忙,想要见你还得我亲自来找不是?”
“呵。”明雅翻了个白眼,“我忙得过你?昨儿和赵姑娘游湖,前儿和李小姐赏花,大前天和天香楼的云香斗诗,大大前天……”
“表妹对我甚是关怀呀!”池云白眯眼一笑,斜长的凤眼水色潋滟,胜过春光。
明雅拇指与食指搓了搓,仰着下巴道。“皮痒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