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漫展？大四那年？是不是你扮成精灵公主的那一次。”见林允没否认，莉莉安道，“在我眼皮子底下你都没有告诉我，你可真能啊。你那次引起多大轰动，我记得好多人都找你合影。”
林允用力切下一块牛排：“还不是拜你所赐？”
本来她只是一名幕后工作人员，动漫展上偶尔会有一些短节目的表演，她因为对吊威亚和舞台有些经验，所以担任现场指导。
动漫展为了营造氛围，工作人员都要做cosplay变装的。按照她的意思，头上戴个狐狸耳朵装个卡通人物意思意思就行了。
可莉莉安当时迷上了特效化妆，还接了游戏公司的活空降洛杉矶，直接给找来一对倒模的精灵耳朵。
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收拾。从精灵公主的绿色盔甲、一层绸缎一层薄纱的高开叉长裙，再到金色的披肩长发、头饰、妆容。
最后搞得她工作的时候还有游戏粉丝来与她合影。她指导吊威亚的演员翻跟斗的时候，还有人以为她也是演员。
“范裔臣一定是当时就见色起意了？！”莉莉安拍着桌子说道。
“…你忘了，后来我被票选加入战队了。”
“有吗？”
林允抚额：“你当时忙得脚不沾地。我和你说了你大概忘了。”
“是吗？”莉莉安皱眉，动漫展工作强度太大，特效化妆就是比较费神。
那次动漫展有很多游戏公司参展，游戏主办方为了活跃气氛，拉动人气，特意邀请职业选手来打表演赛。但为了增加娱乐性，每队要挑选两名观众上场组队对战，一位票选、一位从现场观众中抽取。
票选的结果就是林允的头像被投射到大屏幕上。那时她还在现场调度，指导舞者如何在飞跃的时候带出飘逸感。
“所以，你就和他一起组队打了几天游戏？”
精灵公主人气太高，没办法，主办方为了让她上场，临时换了现场调度。林允为了接这份工作，还是有开过一个账号练级的，不过她的水平就比一般稍微好那么一点点而已。
“那他是职业选手？”
“不是，他是现场被抽中的。”林允道，“但他打得很好，和职业选手水平不相上下。”
“知道啦～”范裔臣在林允眼里就是360度无死角的优秀，莉莉安道，“允允，我有点好奇。他cosplay换装了吗？”
“…他cos的是狼族少年。”
那天范裔臣戴着遮住半边脸的面具站在台下，看她的眼神分明有几分灼热。
“哦～哦～哦～”狼族少年和精灵公主，莉莉安莫名觉得有点上头，分手了分手了。清醒！
“那后来呢？你为什么没和我提起？”
“后来就白天训练，晚上对战啊，我们场场都赢哒。”
主办方的规则是擂台，剩余的两名选手如果输了，就要下场换人，真的上场了，她的胜负欲也是爆发了。
因为她一开始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坚决不肯上场，后来发现队友里有范裔臣，就勉强…同意了，主办方还给她补了双倍报酬，四人还平分了两万刀的奖金，更不要说她因为集训收获的装备和解锁的技能。
林允垂下长长的羽睫：“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他之后就再也没有登录那个游戏，留的手机号码也没有再打通过。”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努力向他靠近。
“啊，”莉莉安手里的勺子突然掉在盘子里，“允允，大学的时候追你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你都一直单身，不会就是因为范裔臣吧？”
“唉？”
在s大落荒而逃后，林允心里充满了暗恋的苦涩，和求而不得的空虚。
好在她有足够多的课业、社团活动、还有实习要忙，现在想起来，那时无论遇到谁都会不自觉地将他同心里那个人比较一番。
身高、容貌、身手，甚至声音，都不重要，因为不是他。
难道那个时候她就已经“非君不嫁”了？
林允脑中“轰”得一声，浮响起范裔臣那句“不是非你不可”。
胃里一阵阵搅动着地疼，她猛地站起来冲到洗手间，把夜宵悉数吐了出来。
莉莉安被林允苍白如纸的脸色吓坏了，连忙给她倒了杯温水，再给她顺背。
她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她这是帮允允渡劫吗？她这是化作天雷在劈她呀？
“是我不好，你还在倒时差不应该点那么油腻荤腥的，应该吃点温热的稀饭才好。”
见林允仍旧捂着胃在干呕，她慌了神：“允允，你要不要紧，我…我去给林叔叔打电话。”
“不要去。”林允一把拉住她，“不要告诉我爸妈。莉莉安，你能出去一下吗？”
“哦，好。”莉莉安以为林允要洗漱一下，便关了门出去。
只有林允一人时，她无力地靠坐在冰冷的浴缸边，任泪水肆意地流过两颊。
***
远在海城的范裔臣晚饭在公司食堂吃的不多，回到公寓也觉得胃里空落落的。
冰箱里有不少食材，他都不会做。尤其看见那包剩下的吐司胃里就不舒服。
再翻橱柜，里面码着几包方便面，便想起林允偶尔在厨房为自己煮泡面的时候。
泡面他也会煮，开火刚烧上水，手机便响了起来。
范裔臣戴上蓝牙接了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柴宋劈头盖脸地问道：“你小子离婚了？！”
范裔臣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坐在厨房的一张高脚凳上：“是。你听谁说的？比尔告诉你的，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你别管是谁和我说的。”柴宋道，“她提了什么条件没？”
范裔臣一滞：“没有，允儿什么条件都没提。”
“她净身出的户？范裔臣你还是不是男人？人家好歹跟了你三年……”
范裔臣被骂得莫名其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尊…。”
“她说离你就离吗？”
来去都是我的错了？范裔臣无奈地闭了闭眼道，“哥，不是人人都能像你和徐姐一样…”
柴宋是他的忘年交，论年纪做他爸爸都够了，可他还是习惯管他叫大哥。
“滚！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柴宋道，“从我求婚那天起，就想好这辈子绝不离婚。你老实跟我讲，到底是为了什么？”
柴宋没有见过林允本人，比尔去年在ins上晒过一张5人在纽约的合照。照片里林允和范裔臣一对璧人。
林允的笑容如春日暖阳，难怪范裔臣这样的万年冰山、千年面瘫，也露出一抹年轻人才有的神采。
那时柴宋想，得了这样的红颜知己，他定是得意的很。
范裔臣有条不紊地拆着调料包回道：“就是芝麻大的事，结婚前都好好的，可她现在老是想一出是一出，还是离了吧，对两人都好。”
“至于补偿，嘶，”范裔臣募地想起林允离开时决绝的表情，手指不小心被烫了一下，他摸了下耳垂，“等她冷静了之后，我会给她的。”
柴宋无语，他早就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对于婚姻分分合合他也看的多了。
可正是到了他这个年纪，比起财富、名望、地位，他最庆幸的反而是自己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如果不是ins上当年的照片“阅后即焚”，他定要现在就甩到范裔臣脸上，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傻样。
柴宋吐出一口浊气道：“我明天晚上飞海城，老地方见。”
挂掉柴宋的电话，范裔臣搅拌着快要煮开的泡面，不就是离个婚，不牵涉半毛钱股份和财产，允儿又什么都不知道，值得柴宋为此专门跑一趟吗？
泡面熟悉的香气稍稍抚慰了他内心的烦躁。捞起来吃了一口，范裔臣就皱起眉头。
明明煮的是一样的泡面，可面条的弹性、口感完全不一样，好像咸了又好像淡了，说不上的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范裔臣放下筷子，而且，还少了些什么。以前再简单，林允也会给他卧个蛋，再加两颗青菜。
然后拿一个小碗，从锅里捞一点面条坐在边上陪他一起吃。
她是个馋猫，又要控制体重，想吃泡面却不敢多吃，就总是蹭他的。
吃的时候抿着嘴小口吸溜，然后满足地咂咂嘴。
意识到自己在想念她，范裔臣摇摇头，在一起生活三年，乍一分开总有些不习惯的。
这是惯性。
他起身将锅子里的泡面倒掉，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打开微信一看，是柴宋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范裔臣怔了一下，是一年前他和林允在纽约和另外三只的合照。
他的手臂架在林允的椅背上，人靠后坐着，不过才隔了一年多的时间，范裔臣差点没认出自己。
照片里那个眉目含笑、意气风发的人是他吗？
他手指抚着林允的面颊出神，紧跟而来的是柴宋的消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范裔臣将手机扣在桌面上，去浴室洗漱。拧开龙头，冷水从他的头上浇下去。
婚是他求的。
他调回集团总部没多久，就和董事会签了对赌协议，这期间老爷子也没召见过他。
直到有一天老爷子突然打电话给他：“听说林特助是你的女朋友？”
“嗯。”范家是豪门旺族，有的是人搬弄是非，范裔臣不想多说，更不想把林允牵扯进去。
林允是他的人，他自然要护好。
“赫，带回家看看。”
老爷子一声令下说“带回家”，三天后他和林允放下手里的工作，坐着头等舱飞去了港城。
下了飞机后，老爷子便派了老管家坤叔来接机，两人坐上劳斯莱斯。
车头飞翔的女神标志一路盘山上了，停在了范家位于港城山上的豪宅——芳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