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离开四季酒店大礼堂才半个小时，严涛等人，便都把目光投向礼堂大门，心里都猫抓一般，盼着林凡早点回来。
“大家伙儿都知道，怀秋是被逼死的。从法律的角度，那些逼死怀秋的人，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既然法律给不了她公道，那就我来给吧。”
“诸位好友稍等，我出去一趟，割了李修竹的头便回。”
这是林凡临走时撂下的话。
虽然他们看得出来，林凡不是普通人，但众人还是不敢相信，他真能割了李修竹的脑袋。
那可是李家大少爷！
李家在杭州，乃是绝对的第一家族！
无论力量权势都强到极点，哪里是你林凡单枪匹马就能撼动的？
“哥几个，别等了，林凡那小子就是晃悠大家的。他林凡什么人啊，有三头还是有六臂啊，怎可能动得了李大少？”
焦躁等待中，一个小时终究还是过去了，林凡并未出现，严涛等得不耐烦了，又开始带节奏。
“我也觉得林凡这小子在吹牛……”
“哎，怀秋都死了一年，还要被这小子恶心……”
“哥几个，咱们撤了吧。那小子拿咱们当猴儿耍呢！”
其他几个夏怀秋当年的追求者，也跟着聒噪。
“爸，看这架势……林凡那小子应该是死在慧光大禅师手里了吧？”
“肯定死了，这小子才多大啊，哪怕打娘胎里修炼，也不可能是慧光大禅师的对手！”
“爸，还好咱爷俩没服软，要真当着这么多个人，给大姐下跪磕头，那咱爷俩以后还怎么在杭州混？出门怕都得把脑袋塞裤裆里。”
“林凡这小子……死得好啊，就让他到地底下跟你姐做个亡命鸳鸯吧。呵呵，年轻人就是气盛，一点都拎不清自己，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李家为敌？”
角落处，夏家父子也在小声嘀咕。
分析一番后，爷俩都觉得林凡已经死在了慧光手中，心中恐惧顿时没了，眉宇间俱是喜色，同时带着对林凡的嘲笑，认为林凡是狂妄自大，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姐夫……怎么还没回来，难道说……”
夏迎冬站在夏怀秋的照片下方，随着时间推移，脸上忧色越来越重，心中爬满了对林凡的担忧。
高长恭倒是老神在在。
在高小太爷心中心中，他家先生等于无敌、就跟一加一等于二一样，都是宇宙公理。
严涛等几个“到底意难平”的家伙，把节奏带的飞起，眼瞅着众人就要一哄而散，便听嘎吱一声，大礼堂的朱红大门被推开了。
一个黑衣男子缓步走进，手里还拎着两个黑布包裹，隐隐可见血渍，自然便是林凡。
他神色肃穆，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布置好的祭桌。
叫嚷着要走的严涛等人、见了林凡，为他气势所慑，立马脖子一缩，话不敢再说一句。
“爸，林……林凡……他居然没死？！”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他打赢了慧光大禅师？”
“爸，他手里拎的什么啊，怎么还在滴血……不会……不会真是李大少的脑袋吧？”
夏家父子看到林凡，以及他手里拎着的、两个带血的黑布包裹，脸上再无半点高兴，眼中爬满了恐惧。
林凡很快走到祭桌前，把两个黑布包裹放在上面，接着在众人注视下，直接扯掉黑布。
众人看着，全都惊呼，有胆小的、甚至大声尖叫。
黑布中包着的赫然是两颗脑袋！
李修竹和李兰蔻！
李家大少爷和李家大小姐！
李家之主李龙图仅有的一对儿女，此刻脑袋都摆在了这方小小祭桌上！
眼睛都还睁着，里面满是错愕和不甘，生动诠释了什么叫死不瞑目。
“完了，完了啊……”
看着李修竹和李兰蔻的脑袋，夏家父子心中再没有半点侥幸，身体肉眼可见的幅度发颤。
“爸，怎么办啊，我不想死啊……”
夏文博彻底怂了、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林凡连李修竹和李兰蔻都敢杀，杀他夏文博可不就是捏死一只蚂蚱？！
“我……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夏少商也吓傻了，脸色惨白到没有一点血色，悔得脑髓都快干了。
就在此时，夏家父子突然觉得自己被罩入了无尽黑暗之中，抬头望去，才发现是林凡走了过来——他高大雄伟的身躯，恰好遮蔽了所有光线。
此刻的林凡，在夏家父子的视角中，仿佛就是死神在人间的化身。
“你们父子，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林凡俯视着夏少商和夏文博。
眼中威严仿佛漠视众生的神祇，声音清寒如北地浩瀚的风雪。
“姐……姐夫，别杀我啊，我是大姐的亲弟弟啊。我错了，真错了……我道歉，我悔过，求你了，别……别杀我啊！”
夏文博痛哭流涕，摇尾乞怜。
“你还知道自己是怀秋的亲弟弟？夏文博，你把我恶心到了，尤其是那声‘姐夫’。”
林凡哂然一笑，摇了摇头。
“活命的机会，我早就给过你，你不珍惜，怪不得我。给你一具全尸，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话音落下，便有一道气劲闪现。
“呲”的一声，正嗷嗷大叫的夏文博，瞬间安静。
他死死捂住脖颈，抬头看着林凡。
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从喉咙里面喷出许多血沫。
然后便有血液从他指缝间渗出，无论他怎么用力也捂不住。于是血滴化作血雾，渗出变成飚溅。
夏文博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身体一下一下的抽搐，在悔恨和不甘中，化作一具尸体。
“儿啊，儿啊！！！”
夏少商怔怔看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宝贝儿子已经死了！！！
他指着林凡，睚眦俱裂，双瞳血红。
“你……你这个魔鬼，你这个魔鬼啊！！！”
一个中年人，先死老婆，后死儿子，得是怎样的打击？
从身体到精神，夏少商所有的防线，都被击溃，陷入癫狂。
“魔鬼？夏少商，你扪心自问，我跟你，到底是谁魔鬼？”
林凡看着歇斯底里的夏少商，唇角挂满冷笑。
“你现在的心，很痛吧？”
“痛……就对了。”
“夏少商，你现在承受的一切，都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咎由自取。”
夏少商听着这番话，却是怪笑起来，然后恶狠狠的跟林凡说道：
“你杀了我吧，老子只求一死！”
老婆死了，儿子没了。
他的人生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连死都不怕了，夏少商觉得自己已经无所畏惧。
哪怕这姓林的真是天神降世，也没可能让他低头服软！
林凡沉吟片刻，却是摇了摇头。
“本来是想杀你的，但我现在改主意了。”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好好享受你的余生吧，无间地狱，才是你更好的归宿。”
话音落下，林凡往夏少商脑袋拍了一掌。
夏少商顿时瘫软在地，嘴巴张大，脸颊抽搐，青筋毕露，显然在承受极大的痛苦，想叫却是叫不出来，很快就疼的屎尿失禁。
林凡看着，浅笑着道：
“夏少商，我这一掌，拍断了你的脊椎，也就是说——以后你就是个屙屎撒尿都不能自己控制的高位截瘫，想自杀你都做不到！”
“除此之外，我还往你体内注入了一道火劲，早中晚都会发作一次，每次都如现在这般、烈火焚身，万蚁撕咬……”
“我会请人照顾你一辈子的。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的每一天，都等同于下地狱！”
“求……求你……杀了我吧……我……我错了，我不配当个父亲……”
几分钟后，夏少商勉强缓过劲来了，他看着林凡的眼神，再无半点狠劲，有的只是恐惧和哀求。
方才那种痛，实在是太痛了，他再不想承受第二次了。
“晚了。”
林凡淡淡吐出两个字、对这家伙没有任何的恻隐。
在场几十个夏怀秋的生前好友，看着这一幕，都是战战兢兢，脸色发白。
害怕肯定害怕，害怕之余，却也十分快意。
林凡的手段是残忍了些，但他说的并没有错。
夏文博没了小命，夏少商生不如死，都是咎由自取。
他们父子可怜，夏怀秋就不可怜？
去年今日，笑靥如花的绝代佳人、穿着凤冠霞衣、活活把自己烧死在婚房里面。
那时的她，心里得是怎样的凄苦、多大的绝望？！
“诸位好友，受惊吓了。”
接着林凡走到了夏怀秋的照片下方，拿过话筒。
他略微沙哑的声音响彻礼堂，说着又给众人鞠了一躬。
顿了片刻，给了众人充分缓冲时间后，他接着开口。
“我曾听人说过，世间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死亡，是肉体的死亡，标志着生命的结束。”
“第二次死亡，是入土为安，彻底跟这个世界告别。”
“第三次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人记得……”
“怀秋已经死去一年了，很感激大家还记得她，百忙之中，愿意抽空来参加她的周年祭……”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怀秋并没有死去，她就活在咱们心里……”
“或者说……怀秋只是跳出了时间，变成宇宙最原始的分子、原子，慢慢组成其他事物，或许是不经意落在鼻尖的一滴雨，或许是天上忽明忽暗的一朵云……”
“她不在了，她也无处不在；她离开了，她也从未离开。”
说到这里，林凡双眼变得朦胧，视线也逐渐模糊。
恍惚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道白衣马尾的清丽身影。
她昂着小脑袋，满脸揶揄，一笑生花。
“喂，小子，叫声姐，以后我罩你。”
十八岁的她，沐浴着夕阳的余晖，也站在岁月的尽头，永远不会再老去了。
“对不起了，亲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