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窑有一间十分隐秘的破屋,里面有数十个大缸,装着丹青色的颜料,不知道有何用处。窑务长吩咐督察员运成批的砖块,送往那间小破屋里面。张怀英站在一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师傅跑了过来,将张怀英拉走。那个地方为什么不能靠近,难道那里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师傅横眉冷对,表示行有行规,如果将这事泄露出去,就不是被开除那么简单,很可能带来杀身之祸。事情一来就变得复杂了,一个小小的砖窑居然会干杀人灭口的勾当,到底是有多见不得光。这砖窑已经运营了多年,每次卖货都是风声很紧。所以想要在砖窑里做长久,就必须守口如瓶。为了明哲保身,张怀英答应不会泄露与之有关的任何事情。尽管不太明白,但是有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砖窑的北门外,停着几辆板车。上面对方的砖块居然是青砖,为什么会这样?砖窑不是生产黄土砖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青色的,其中一定存在着暗事。张怀英一脸懵,不调查也明白不了。走到板车旁,张怀英闻到一股淡淡的刺鼻味,不知是什么。用手指触摸了下其中的砖块,手指上居然也沾染了青色。原来这就是他们所说的青砖,一切都是假象。张怀英顿然大悟,这间作坊原来是造假的窝点。通过染料将砖块上色,然后包装成品质上乘的青砖,人心真是叵测哪。板车夫看了看张怀英,是不是还有要拖运的青砖?如果没有,就出发上路了。张怀英摇摇头道,这批青砖要运往何处?板车夫瞥了砖窑中人一眼,那人莫不是新手,真是不懂规矩。随后,板车夫就拉着货物走了。现在官府打假十分严格,砖窑竟然还敢顶风作案。万一派人督查下来,那么砖窑里的人都脱不了干系。张怀英想要离职,回家的行李都收拾好了,临走时却被李得水叫住了。张怀英直言这是损人利己的勾当,会遭到官府的严厉打击。李得水笑了笑,说道他叔叔家的青砖物美价廉,专门兜售给一些需要的买家,例如那种伪富豪,也就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没有钱又想要盖高屋院落,就会选择这种仿造的青砖。而且这种染料经久耐用,可以长时间保持不掉色。再说制造一块货真价实的青砖不仅耗时耗力,而且价格是仿造品的数倍。没人会和钱过意不去,多快好省才是“人间正道”,层次需求不同而已。张怀英有些龃龉,一时间无声。师傅走了过来,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他俩。现在窑炉要开工了,需要人看守。张怀英已经出师了,可以教导那些新人。其实没有严格的新人之分,只是张怀英聪慧过人,比人早熟一些而已。既然阿飞,李得水做砖的手艺那么菜,不如让张怀英让他俩开开窍。张怀英有些激动,之前是学徒,做事不着急。现在要他成为师傅,便开始为难。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果真没两下子,估计学徒都会起内讧。做砖的第一步在培养手感,砖块不仅仅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泥土,更是墙壁上的一幅画。既然张怀英对做砖的过程已经了然于心,手艺也肯定是出神入化了。基于两位徒弟的领悟能力极差,张怀英只能先从制胚开始教导。方砖的尺寸为二尺四,原料要将模具填满、成型,这样才算完成第一步。等到二人开始制胚,两人还有些满不情愿。凭什么后来的张怀英有资格教导他俩,而不是那些师傅亲自教导。等到张怀英亲自示范一遍之后,一旁的师傅都觉得合格,两位学徒才有几分敬佩。阿飞把原料放在模具里面,用木条直接抚平,然后放在一边不管了。这厮做事真是三心二意,那模具里面原料还没有填满,再说抚平砖面靠的是手,不是工具。张怀英拾起一根细条,直接打在阿飞的手背上。一旦做的胚土不如意,张怀英就会用细条教导。阿飞憋了一肚子的气,直接向上级举报张怀英公报私仇。督察员看了看阿飞做的胚土,貌似已经达标了,张怀英做的有些过份了。张怀英表示,胚土的制作中用水太多,一旦烧制起来会裂开,不得不返工。倒是李得水,闷不做声,耐心的听从教导。张怀英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成品看上去十分的舒服。经过一段时间的教导,两人总算对制胚有了深入的了解。下一步就是主要工序了,那便是烧砖,如何控制火候。李得水有些迫不及待,准备跃跃欲试了。阿飞抚摸着被肿胀的右手,隐约有几分疼。这段时间,张怀英将知识传授给两位学徒井井有条,而且做出的胚土也是不含糊的,应该说是上品。轮到烧砖,张怀英开始传授心得,李得水却有事离开了。什么事也不说,真是有几分耐心寻味。李湾特地回乡,顺便到砖窑探望下李得水。再过不久就要发工资了,几人有几分期待。砖窑的空地上,出现两道长长的影子。李得水一手接过李湾手中的桂花糕,开始品尝了起来。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桂花糕味道和样式肯定俱佳。阿飞忍不住舔了舔口水,十分期待李湾能够给些点心他品尝。李得水呼唤了一下张怀英,让他过来尝尝点心。张怀英愣了一下,李湾看上去没有上回的生气,而是笑脸相迎。正好还剩下一提点心,李湾毫不犹豫的将其送给了张怀英。“听说你对得水很耐心,这甜品拿去吧,就当是我的谢意。”
张怀英有些犹豫,支支吾吾,李湾补充道,“哼!不要白不要,本姑娘可没打算找你要钱。”
“那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张怀英和李湾熟稔的样子,阿飞有几分生气,十分的不甘,心中涌出一股酸酸的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