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深眼珠子跟水洗了一样,戴不得眼镜,可是眼睛看不清,扒着垃圾桶去看吐的东西是什么状态,说话声音早就泣不成声:“卢天卢天,怎么回事?哪里不对劲,他抗药对不对?”
卢天手哆嗦着,气急败坏地吼:“别特么废话,拉着他,他撑不住了!”
说话之间,威廉胳膊像是力气被抽走一样,直直地卸了力道,一下子趴在了床边,头特抬不起来了。傅云深几乎破了音:“威廉,威廉!你怎么样,哪儿难受?威廉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知不知道,刚刚叮嘱我的,我一点都没记住,总之你不能死,你死了老子也不活,这特么什么事儿,不是说会好吗,卢天卢天你特么把他叫醒啊!”
他连哭带喊,拿了毛巾帮威廉擦着嘴巴,手抖得控制不住。卢天早就愣了,手里垃圾桶都不知道举了多久,反应过来才不顾一切地垃圾桶扔掉,用手去拍威廉的脸,声音颤抖:“威廉,威廉你别吓我,威廉……”“别特么耽误时间,抢救啊!”
傅云深一声喊,门外冲出来几个白大褂,七手八脚就把威廉抬出去了。动静太大,旁边房间的邵小月迷迷糊糊出来,看到这架势,被雷劈了一样僵住,拉住傅云深袖子问:“傅叔叔,我爹地,是不是我爹地,怎么,他怎么了?”
“正抢救,月儿你,你乖啊,我现在跟着去医院,你在家里等着……”“不不,我要去,傅叔叔我也要去,求求你了,不然我给你跪下,你带我去吧,我要看着爹地,他知道我去就会好,求你了!”
傅云深一咬牙,抱起邵小月就追了出去,哽咽着说:“别哭,你爹地能救活的。”
“嗯,我知道,爹地答应我活下去,还没好好给他买礼物,他不会死!”
救护车来的及时,原来是那几个医药专家,觉得试药必须做好措施,又怕给病人造成心理负担,所以就背地里准备了救护车。听到傅云深喊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情况不对劲,一刻也没有耽搁,在救护车上就已经用上了电击。然而心脏依然没有任何好转。30秒的黄金时间,是跟阎罗王夺命的关键时刻。邵小月捂着嘴巴,一直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就是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傅云深眼珠子红通通的,紧紧盯着显示器,那条直线几乎把他刺激的心脏骤停。卢天手一直抖,觉得领口扣子紧的透不过气,想解开两个,却怎么都解不开,最后气得他一咬牙,整个把扣子都蹦掉,这才缓了一口气。然而显示器上依然是一条直线,刺眼!“砰——砰!”
十秒。二十秒!威廉还是没有恢复心跳。傅云深感觉要窒息了,他疼得站起来,上去就推开一个医生,亲自给威廉电击。时间就是生命。他紧紧抓着仪器手柄,对准心脏位置。“砰!”
威廉的身子被电流的力量刺激地跳起来,又重重地落下。不行!“30秒了——傅医生……”“不行,继续抢救,继续抢救!我们不放弃,人不会死!”
卢天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指着显示屏吼:“30秒了,你想想办法啊,傅云深你特么到底是不是专家?!”
傅云深像是听不到,满脑门汗,把器材扔下,双手叠在一起,用力做心脏复苏抢救,就好像没听到时间已经过去一样。邵小月急得扑过来,抱着威廉一只胳膊叫:“爹地,爹地我是月儿啊,你看看我,我再也不调皮了,我好好学习,你说让我学什么就学什么,我就想让你当我爹地,一直当下去,爹地,谁也代替不了你,你看看我啊!”
救护车里其余的医生都停下来,神情复杂,他们都知道,一切都迟了!卢天双眼找不到焦点,直接瘫坐在车厢里。只有傅云深,他一个人忙。忙着救。忙着哭。像是把自己隔绝在套子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他的世界里只有威廉。之前他曾经给一个小女孩做失败过心脏移植手术,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名字,慕容暄。那次他失落了很久。这次是他最好的兄弟,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再次发生。如果救不回来,他绝不独自活下去!“傅教授,我们已经尽力了,傅教授——”“滚开!”
傅云深急了,见个不认人的疯子,抬手就甩开拉着他的医生,也不够语言通不通,红着眼珠子吼:“别特么废话,不然就给老子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