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轻尘把烟扔掉,蹲在他面前,轻轻拍着他的头,说:“阳阳,辛苦你了。”
“爹地,舅舅太可怜了,等下你帮他剪剪指甲,他把自己胳膊抓出血了,衣服也都被汗湿透了,怎么办,止疼药作用太小了,我真的好没用啊!”
“阳阳你已经很棒了,舅舅跟你说疼了吗?”
方小阳摇头,撇着嘴回答:“没有,他说不疼,想再要一颗止疼药,可是我不能给,那个止疼药会上瘾的,对身体不好,但是舅舅真的好难过啊呜呜呜!”
“他没说疼,也没叫,就是能忍住啊,你给他唱歌,他会忘了疼,阳阳——爹地已经帮他找专家了,会好的。”
方小阳转身就往外走:“爹地你们看着舅舅吧,我要回去查资料。”
西门泽拉住他:“你等会儿,你走了这边怎么办,老子见不得他疼,照顾不了,还有傅云深就快来了,你怎么也得跟他交代交代,阳阳你得冷静,以后是要治病救人的知道吗,要跟威廉一样,你见他什么时候不冷静过,要不是命快没了,老子还以为他日子过得舒坦呢,草,这个该死的威廉,怎么不早点说!”
方轻尘瞪他一眼,也表示同意:“阳阳你先等一等,傅叔叔来了之后,爹地跟你一起走,好不好?”
“嗯。”
方小阳点头,看着西门泽交代,“舅舅说喜欢听唱钢琴曲目,以后我走了,西门蜀黍要唱给他听。”
方轻尘无奈地叹气:“阳阳,那是因为曲子是你妈咪唱过的……”“爹地,不然让妈咪过来见见舅舅好不好?他真的太可怜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哄他,他不让告诉姥爷,不让告诉妈咪,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西门泽当即开口:“给嫂子打电话,就说威廉——感冒了。”
方轻尘虽然不太同意这个借口,但觉得打个电话还是比较可行的,于是看着方小阳轻声说:“之前你妈咪知道威廉病了是因为睡眠不好,不如说现在也是这样,让你妈咪打个电话过来……”方小阳当即点头应下:“等舅舅醒了就这么办,他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有得准备几套衣服给他换,但我怕弄醒他会更疼……”几个人情绪平静下来才又重新进了病房,方轻尘让阳阳进去里面休息,他留下来准备东西,这次住院不知道要多久,医生说最好一直住院,这样对病人比较好。西门泽连连摇头:“要我说,他肯定不可能从现在就住院,你想啊,原来是给别人治病的人,现在躺在这里被别人治,要老子光这心理落差也受不了啊!”
方轻尘也比较同意:“应该不太可能,所以先选好医院,如果确定在这边,我把房子买在这里,大家住在一起,会方便一点,你还是嘴巴管严了就好。”
“行,照你说的办,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正说着,他手机响起来,下一刻就开始叫:“傅云深来了,草,可算熬出头了,乌龟爬一样,什么也指不上!”
虽然这么说,西门泽依然小跑着出去接人。很快傅云深就进来,一脸的风尘仆仆,西装在胳膊上搭着,白衬衫的扣子解了两颗,眼镜都有点歪:“威廉呢?”
方轻尘示意他小声一点,指了指病床:“刚睡,你先进去休息一下,等他醒了再说。”
病房是套间,里面是家属休息室,带了一个独立洗手间。傅云深点头,走到床尾站定,看着脸色苍白的人,下一刻就摘了眼镜,没说一句话,转身进了休息室。威廉醒来的时候,几个人都围在床边,方小阳上前一步拉着他,轻声叫:“舅舅,你止疼药里我加了一点点安眠成分,是不是作用很好?!”
威廉虚弱地点头,摸着他的头说:“阳阳,难为你了。”
“舅舅你说什么呢,西门蜀黍也想帮你,可是不知道怎么帮,急着找人念经呢,你会好的。”
傅云深推推眼镜,声音沉:“怎么不早点说,非要这么严重?”
威廉苦笑着挑眉:“你一个心外的专家,手还能伸到骨头里去?没事,我自己有数。”
“有数你就要死要活地躺在这里?威廉,别嘴硬,医生也会生病,但我们有资源,我们可以更好的治疗,暂时不上放化疗,你能不能忍得住?”
威廉眉头皱起,忍过一波疼,看着他反问:“忍不了,怎么办?”
这时候方轻尘在旁边建议:“威廉,给琪琪打个电话吧,我来打。”
威廉神情瞬间改变,紧紧拉着阳阳的手,声音沉下来:“别,别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