頼佐依然抱着那支录音笔,过了很久,录音笔已经没电了,可他还是固执地把笔放在耳边,眯着眼睛听着。深情专注到安佑琪进来,他都没发现似的。“頼佐,我是安佑琪,听说你跟我妹妹说是我诬陷她,特意来找你澄清一下。”
安佑琪的话很有气势,加上她居高临下的站姿,当真一下子就控制了整个房间的主动权,她似乎才是有权利宣判人生死的王。这种感觉正是她想要的,此刻,安佑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朝着门口扫了扫。她知道安离琪就在门口听着,她就是要让安离琪听到,最好让所有人听到才好。然而頼佐不是一般人,他像一只被打扰了清静的困兽,一抬眼就是冷凛的光芒,满脸的怒气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安佑琪!你刚刚说什么?要澄清?!”
安佑琪抢先一步,硬着头皮低吼:“当然要澄清,你穷途末路了还想冤枉好人!范媛媛明明是自己跳下楼的,你像一只疯狗一样乱咬人,虽然她跟我妹妹有些不愉快,可我保证,我妹妹绝对没有杀她,很多人都能证明是她自己坠楼!”
缩在角落里的頼佐哑声笑起来,而且笑声从无到有,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把肩膀都耸起来。安佑琪被他笑的心里越来越没底,只好咬着牙警告:“你笑什么?你做了那么多坏事,西门绝不会放过你,你跑不了的!”
頼佐终于抬起发红的眼睛看向安佑琪,暗哑的声音让人心悸:“你心虚了?”
“你才心虚!我也没做错事为什么心虚!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你想给范媛媛报仇,其实本身就是个笑话,她是自杀的,你还没懂吗!我跟我妹妹都亲眼看到的!”
安佑琪咬着牙,紧紧握着手里的包包,脚下有些僵硬。她本来是想再靠近一些的,距离太远的话,她的计划就没办法实施,然而现在发现走近一步都那么难。她紧紧盯着頼佐,再次出言提醒:“你已经穷途末路了,想做什么都已经不可能,我劝你还是早点醒悟,这样或许会死得舒服一点!”
頼佐浅浅地笑,紧接着摇头:“想死的话,根本不用别人动手,你也不用暗示什么,我再说一遍,我的仇肯定要亲自报,别人的话——我不放心。”
安佑琪眼角的余光又朝着门口扫去,跺着脚纠正:“你有什么仇怨,我再说一遍,范媛媛是自杀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喝酒太多才死的,跟任何人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懂不懂!”
门口的傅云深皱眉,压低声音跟安离琪说:“总感觉安佑琪有点不对劲,但说不出来……”安离琪也跟着点头:“嗯,我也发现了,她到底想做什么,好像越来越紧张了,你看她的手在抖。”
不错。安佑琪越来越紧张了,她咬着牙上前一步,继续低吼:“这阵子你一直在搞破坏,还想害我妹妹,今天我不会放过你!”
頼佐似乎很满意她的靠近,脸上的笑深不可测:“对,不该放过的人,活着也是受罪。”
就在两个人对峙的时候,安离琪的手机响起,她看看屏幕上的名字,马上按下接听键:“是我,郑总。”
郑云飞从电梯里下来,一眼看到走廊里的安离琪,切断电话迈大步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秦莹莹。几个人面对面,秦莹莹抢先问出口:“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点误会!云飞说頼佐是他兄弟,不可能做坏事的。”
傅云深无奈地摇头,用下巴点了点审讯室,紧接着淡淡地解释:“西门今天早上中毒,身上挨了一刀,都是頼佐干的,我们亲眼看见的,这还有假吗!”
郑云飞表情痛苦地摇头:“这怎么可能呢,他是个很出色的医生,之前救过我母亲的病,很有医德,对谁也和颜悦色,怎么会这样——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傅云深点头:“我不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性,所以安佑琪已经进去跟他解除误会去了,你们等着看就好。”
頼佐眼睛好使,一眼就看到门口的郑云飞,讽刺地笑出声来:“没想到我会落到这个地步吧,本来安排挺好,昨晚出了差错,被算计了。”
郑云飞童心地垂着铁门的栏杆,咬着牙低吼:“你到底做过什么?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有困难咱们一起想办法,怎么会变成这样!”
頼佐无奈,眼底有异样的东西闪烁,稍后才浅笑出声:“兄弟一场,不忍心害你,我爱的女人死了,我早就不想活了,现在正好,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
“你疯了吗?人已经死了,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你到底做了什么?都说出来,我可以替你……”话没说完,就被頼佐的笑声打断:“没必要,活着也是煎熬,不过我现在终于明白一件事。”
“明白什么?”
郑云飞皱眉,担忧地看着頼佐问。怕他说出不该说的话,他面前的安佑琪赶紧开口:“你明白什么也晚了,现在被抓住,就得认命!”
頼佐在地上盘着腿,稍微换了个姿势,抬手很痞地掏掏耳朵:“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做过什么心里没点数?我不拆穿你就算是万幸,沈亮那件事不是你的主意?!”
“你少污蔑!沈亮是我公司的员工,他工伤之后妻子来找我,我当然应该接触一下,这有什么问题,你别穷途末路乱咬人,说什么你也逃不了!”
安佑琪牙齿咬的咯吱咯吱想,她现在最想让西门在这里,只有西门会审讯的时候,不计后果的一枪把人崩了。然而周围有保镖,门口有安离琪跟傅云深,看他们安静的样子,似乎现在还没打算处理頼佐。听他的言语,看他的眼神,她知道頼佐似乎知道了什么,或者已经恨上她了,之所以没有拆穿,大概是因为他现在说什么都不太让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