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凌震宇的口气有些不对劲,安佑琪脸上的笑瞬间变得僵硬。她当然知道身边这个男人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早就跟着了火一样——满心满眼都是想的土丫头。如果不是因为安离琪被人劫走,他恐怕怎么都不会跟自己这么亲密。想到这里,她偷眼看看搭在自己身后的那只长臂,如果再靠下一点,他就能搭在她的肩膀上了——然而并没有。衬衫的领口有两只没系,他胸口紧致的肌肉露了出来,顺着锁骨看进去,左侧的肩头赫然包着纱布——他受伤了?!安佑琪心里一紧,神色有些急切地表态:“哲爷,您说的哪里话,我跟震宇是夫妻呢,不光是凌州,大概全世界都知道,他怎么可能欺负我呢,我也会全心全意帮他做好凌氏集团的,至于我那个不懂事的妹妹,您真的是误会了呢……”“不懂事”三个字被她加重了语气,看到哲爷目光微沉,她马上又接着说:“妹妹不懂事也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太忙,没管教好,这样吧,明晚我做东,给您老赔罪,您看——行吗?”
一席话软语细声,满脸的诚意。哲爷稍加思索,接着大声笑开,指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凌震宇淡淡地开口:“震宇,你真是好福气,这么懂事的妻子难得啊!”
凌震宇咬了咬牙关,薄唇微动,淡淡地怼了一句:“琪琪没有不懂事,她很通情达理。”
哲爷:“……”安佑琪暗道不好,赶紧坐直身子,急得双手都开始不由自主挥动起来:“哲爷您听我解释,我妹妹的事我很抱歉,不希望您跟震宇之间为了这丫头……”“啪!”
凌震宇突然坐正,抬手在大理石的桌面上重重地拍了一掌——宽敞的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就连见多识广的哲爷也皱着眉头,紧紧盯着面沉似水的男人。不用多问。聪明人之间只靠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何况凌震宇递出来的信息已经如此明朗。安佑琪吓得浑身一抖,转头看着他——他是用的那只左胳膊。所以他胸口的纱布上已经有殷红刺目的血渍渗出来。怎么办怎么办!他竟然真的受伤了,可为什么还要跟哲爷撕破脸。难道只因为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不行不行。这个哲爷说什么也不能得罪。没等哲爷发飙,安佑琪赶紧笑开,抬手推了推身边的凌震宇,亲昵地撒娇:“震宇,别太冲动,我知道你为了我好,怕我们姐妹有芥蒂,哲爷也没说什么啊……”看着他们夫妻两个感情融洽,哲爷也有些看不懂了,刚要开口他目光里划过凌厉的光芒,声音也沉了下来:“震宇,你受伤了?!”
凌震宇低头看着胸口的白西装已经有血渍渗出,嘴角不屑地笑笑:“哲爷原来还能看到我的血……”一句话像寒风似的,直接把整个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住。刚刚盛气凌人的哲爷,脸上表情竟然也有一瞬间的僵硬。不错。他只记得属下说是在病房里把人带出来的,似乎忽略了住院的人是凌震宇!明摆着是爷爷派来的人,正主生病了,他竟然不闻不问,还在纠结一个小丫头。这似乎不妥——大大的不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哲爷端起面前的小茶杯,像喝酒似的一饮而尽——却没有注意茶其实已经凉透了。对面的凌震宇显然把他的所有动作都收到眼底,他嘴角扯出讽刺的弧度:“晚辈想问一下,哲爷来凌州的时候,我爷爷有没有跟您交代过凌州的局势?是让您帮我肃清外敌,还是让您让我多流血?”
眼神像刀子一样,直接投向了对面默不作声的哲爷。安佑琪见状,赶紧打圆场:“震宇,哲爷太忙了,哪有时间顾及太多,你就是个晚辈,说这些——哎呀,震宇我先带你去包扎一下……”肩头的血越来越多。白色的西装趁着血渍染出来的花朵,让人看了由心底生寒。凌震宇若无其事地看看胸口的血渍,抬手拂开安佑琪的胳膊,声音里夹杂着寒气:“您来凌州,我爷爷也应该嘱咐过您——我也是有自己的脾气的吧?!”
哲爷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瞬间收紧,五指扣在大腿上,根根都加了力度。不错。他来之前,凌老爷子确实叮嘱过。凌老爷子说:震宇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比起他手下的这些儿孙,最有脾气。凌老爷子还说:如果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就先按照他的意思做。当时他还不屑地摇头。凌震宇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晚辈,他怎么可能被晚辈逼到无话可说,不能转圜的余地。然而现在他发现,真的有些无力。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受伤,而且直接在他面前把伤口撕裂!“震宇,你的伤……”他紧皱眉头,沉声开口,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凌震宇的声音打断:“晚了!哲爷,相信如果我爷爷知道我受伤的话,他也不会同意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抓走照顾我的人吧。”
哲爷面色不太好,沉声重复一句:“伤势到底怎么样?”
“伤势不重。”
凌震宇讽刺地怼了一句:“不然怎么有力气跟哲爷叫板呢。”
抬头对天花板叹了口气,哲爷重重地靠在沙发靠背上,闭上眼,抬手捏着眉心,语重心长地解释:“震宇,我是为了你好……”安佑琪点点头,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听身边的男人冷冷地问:“可以放人了吗?”
这语气直接把安佑琪吓得浑身一抖。这哪是来恳求的,明明是威胁!虽然这是凌州,但目前的哲爷明显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他这样做,无疑是跟整个凌氏家族宣战啊!想到这里,安佑琪赶紧解释:“哲爷您别误会,震宇的意思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客厅外面的保镖突然冲进来,凑到哲爷的耳边耳语几句——哲爷的脸色瞬间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