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燕军的火炮造成的最大损失，只是城头上的建筑和城垛。
当然，这只是耿柄文一个人的想法，其他所有人都不会这么想的。
在士卒们看来，燕军的火炮实在恐怖，直接把白天都变成了黑夜，这一面城墙上一片狼藉，就没有剩下一处完整的建筑……
所以……这仗真没法打啊！
十轮炮击后，燕军根本没有攻城，而是直接就撤回去休息了，只留下守城的明军凑在一起感慨劫后余生。
燕军退去以后，耿柄文开始安排士卒清理城头上的垃圾，补充那些被火炮废掉的守城器械。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却发现了一件不妙的事情。
似乎经历过燕军炮击的守军，已经彻底失去了斗志，只要听到一点大的响动，都会下意识的想缩起身子，然后找地方躲起来……
这个发现，让耿柄文都有些心寒了，兵无战心的结果是什么，他太清楚了。
该怎么办？耿柄文站在城头眺望燕军大营，心里却在苦思着对策。
可是，任他想破脑袋，都找不出一条合理的解决办法，耿柄文陷入了一筹莫展的窘境……
就在这个时候，监军铁铉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大将军，以本官今日所见，似乎想守住济南府已经很难了……”
铁铉的情绪也有些低沉，燕军今日的炮击，实实在在的让他明白了燕军的恐怖。
以前，铁铉总是以为，平燕军和征燕军失败的原因就是统军的武将无能，私心太重才导致的。
等到今日，他亲身经历了燕军的炮击之后才明白，真的不是蓝玉，汤和他们本事不够……
“可怕的不是燕军的火炮，而是他们的攻心之术……”
耿柄文转头看着铁铉，语气低沉。
“我不怕燕军攻城，以济南府的城防和兵力，死守半年我都有信心……”
“可是，如果下面的人心散了，这城就真的没法守了！”
“是啊……”
铁铉也有些茫然，今日士卒们的表现也落在了他的眼中。
“燕王这人，真的深不可测，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耿柄文的语气很复杂，既有憎恨也有佩服。
“要是燕王突然死了就好了！”
耿柄文原本顺口的一句话，却让铁铉突然灵光一闪。
“大将军，你说……咱们有没有办法直接把燕王给干掉？”
铁铉突发奇想。
“难……据我所知，燕王的个人武力冠绝大明，想要行刺基本不可能！”
耿柄文摇头，兴趣缺缺。
铁铉并没有死心，而是眼神四下搜寻，希望能找到刺杀燕王的灵感。
“要不我们假投降，让燕王亲自入城受降，然后在城门附近埋下伏兵？”
过了一会，还真被铁铉想出来一个主意。
“伏兵？不行……人少了根本没用，多了又藏不住！”
耿柄文只是略一思索就否决了这个建议。
“咱们精选数十军中锐士都不行？”
铁铉不死心，又继续说道。
“别说数十，就算上千精锐都不行，燕王的武力，绝对是你难以想象的！”
耿柄文虽然也不相信燕王单骑破万，但猜测上千人应该是短时间杀不死燕王的。
“嘶……燕王真的如此厉害？”
作为文官，铁铉觉得完全不能置信。
“只会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
耿柄文撇了铁铉一眼，就没有了继续讨论的兴趣。
第二日，燕军依旧没有攻城，继续炮击。
上午加下午，一共轰了三十轮，到了晚上燕军收兵后，整个一段城墙已经面目全非。
可以说，除了全用条石修筑的城墙主体之外，其他城墙上的所有东西都被一扫而空。
就连所有的城垛都被从城墙上削掉，让整片城墙彻底变成了一片没有任何附着物，光秃秃的石墙。
至于城墙上的守军，也早就撤退到了另外的城墙上，远远看着这片城墙瑟瑟发抖。
夜间，耿柄文再度走上城墙，看着巨大条石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情绪变得更加焦虑。
以他的估计，这样下去不出三天，连这片城墙都会被削去一层，连守军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面对燕军的这种攻击，耿柄文却拿不出任何应对的方法。
以燕军的火炮射程，守军只能挨打却不能还手，这种感觉实在太憋屈了……
第三天，燕军继续炮击。
而实在没有办法的耿柄文，只能冒险偷偷派出骑兵从另一处城门出城，然后绕了十几里的路程，试图趁着燕军不备偷袭炮阵……
然而，却是连燕军炮阵的边都没有摸到，就被预先设伏的霍去病所部打了个落花流水，一万骑兵，最后逃回去的只有不足一千人。
这一下，耿柄文彻底死心了，开始征召城内的士卒和民夫加固城墙。
可惜，他们加固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燕军火炮破坏的速度，城墙始终都是光秃秃的。
这一日夜间，整整瘦了一圈，满眼血丝的耿柄文，正在大营内写第三封求援信。
多日没见踪影的铁铉却兴冲冲的找来了，二话不说就要耿柄文跟他走，信誓旦旦的说他已经找到破敌的办法。
耿柄文也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一路跟着铁铉来到济南府的西城门。
“铁监军，你带本将军来此作甚？”
看着夜间黑漆漆的城门洞，耿柄文的脸色不是太好看。
“大将军，你看这是何物？”
铁铉没有在意耿柄文的态度，而是得意洋洋的指着城门洞上方。
“嗯？此乃门闸，莫非铁监军不识此物？”
心情不好的耿柄文，没忍不住讽刺了铁铉一句。
哪知铁铉却是完全不在意，而是自顾自的继续发问。
“那大将军可知此物重多少斤？”
耿柄文满脸疑惑的看着铁铉，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开始怀疑铁铉是不是受不住压力已经疯掉了。
“大将军，此物重三千七百斤，而且如果直接斩断牵拉的铁索的话，瞬间掉下来的力量还会增加至少五成……”
铁铉完全没有在意耿柄文的目光，依旧是两眼放光的继续自顾自的说着话，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