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德州和顺德两地的战报都送到了京师。
看着毛镶送来的两份快报，朱标有些失神。
“张翼，吴复都降了？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我大明的侯爵吗！”
朱标喃喃自语，眼神呆滞。
“殿下！这是出了何事？”
匆匆赶来的黄子澄几人，一见到朱标就觉得情形不对。
“这到底是为何？”
朱标依旧眼神涣散，对黄子澄几人的到来视而不见。
黄子澄几人对视一眼，然后就拿起了锦衣卫的快报。
看完之后，他们几人也傻眼了，这事情的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严重到他们全都束手无策。
原本他们认为德州城驻扎十几万大军，肯定不会被攻破。
只要德州城不破，平燕军不灭，那燕王再嚣张都只能老老实实在北平范围内呆着。
但如今一夜之间，德州城破，十几万大军尽数投降燕王。
这意味着燕王麾下的兵马已经翻倍，再加上塞外十万大军，燕王如果全力发动，就可以凑出超过三十万的兵马！
这是何等恐怖的数字？
虽然说起整个大明拥兵两百万，但这些兵马都是分散在全大明境内，而不是集中在京师。
就算朝廷想要短时间凑齐三十万大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关键的是，随着张翼吴复的投降，蓝玉的死讯也再也无法自圆其说。
也就是说，这次的失败，是两次平燕失败的一起爆发。
朝廷丧师三十万，战死数位侯爵不说，还有两位侯爵投敌，这等爆炸性的消息，绝对会让整个朝野动荡不安。
“殿下！鹤庆侯和安陆侯的家眷一定要尽快下狱，以免被他们接走！”
黄子澄开口提醒道。
“这事，你们看着办吧！”
略微回过神来的朱标不耐烦的挥挥手，然后拿着锦衣卫的快报就朝门外走去。
看着朱标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黄子澄几人也都心下惶然。
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以他们的能力所能应对得了。
等到朱标的背影消失，黄子澄看向了毛镶。
“毛将军，张翼和吴复两个逆贼的家眷可曾拿住？”
黄子澄的语气十分怨毒，他认为就是因为张翼和吴复才坏了太子的大事。
“不曾！”
毛镶也有些意兴阑珊的摇了摇头。
“我们锦衣卫在接到快报第一时间就派人去了他们的府上，却已经晚了……”
“三天前，两家的家眷就分别以奔丧和游玩的理由全家出了城！”
“你们就没有去追？拖家带口的肯定走的慢，快马去追应该来得及！”
齐泰这时也插话了。
“追了！他们走的运河水路，三天时间，怕是已经快到德州了！”
毛镶的情绪也很低落，他觉得很无力，不管干什么，对手似乎都要比自己快上一步。
“唉……”
黄子澄叹气，却也无计可施。
“诸位，我们现在已经不适合再做什么了，还是耐心等待殿下面圣归来吧！”
方孝儒此刻反而成了最冷静的人。
“方博士说得对，也只能如此了！”
黄子澄说完，便找了位置坐下，闭目不语。
其他几人也有样学样，纷纷坐下耐心等待起来。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夜……
直到第二日，太子朱标都没有再回东宫。
到了中午时分，却来了一个小太监传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黄子澄、齐泰、方孝儒、梅殷等人，奉旨辅辅佐东宫，经年无有寸功……以太子名义，多有不法之事……”
“黄子澄、方孝儒革职，入诏狱着锦衣卫讯问……”
“齐泰革职，驸马都尉梅殷禁足！”
这圣旨一念完，黄子澄几人顿时就瘫软在地。
“毛将军，还望看在往日情面手下留情！”黄子澄似乎突然想起了，急忙朝毛镶施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怕他平日再瞧不起毛镶，此时也只能委屈求全了。
“好说！黄大人、方大人勿忧，有毛镶在，定不会让二位在诏狱吃苦！”
毛镶听完圣旨里居然没有自己的事，大大松了口气。
可是，让毛镶没想到的是，传完旨的小太监居然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拿出一卷圣旨。
“锦衣卫指挥使毛镶接旨！”
毛镶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跪下接旨。
“……毛镶革职，入诏狱……”
这下，毛镶也同样瘫软在地了。
这一日，几乎同时发出的几道圣旨，震动了整个大明天下。
“魏国公徐达满门下狱……”
“颍川侯傅友德入狱……”
“宋国公冯胜被削职，勒令回府闲住……”
“锦衣卫指挥使毛镶下狱……”
“任命蒋瓛为锦衣卫指挥使……”
“昭告天下，燕王朱棣及其手下，张翼、吴复、郭资、瞿应行、张玉、霍去病等人为叛逆……”
这还是朝廷第一次在公开的文书上确定了朱棣叛逆的身份。
圣旨一下，举国一片哗然。
曾经的国之大贤，一夜之间就成了反贼，这反差不能说不大。
北平，燕王府书房。
“王爷！现在怎么办？咱们这下全成了反贼了！”
诸亮放下传抄回来的消息，一脸无所谓的问道。
“成了反贼倒无所谓，魏国公全家下狱，奴婢担心王妃那里……”
比起诸亮的轻松，黄俨却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你说咱们是反贼也就算了，为啥连徐大将军和傅侯爷，宋国公也跟着倒霉了？”
一直坐镇北平的郭资，对这事也十分不解。
“还有消息没传开，东宫那几个太子幕僚这次也遭殃了，两个革职入诏狱，一个革职还家，剩下的驸马都尉也被禁足了……”
诸亮又补充了一点消息。
“这……太子殿下这是要大义灭亲了？”
郭资脸上的神色却是更加迷糊了，这不太像太子朱标的行事风格。
“错了……这不是我大哥的手段！”
一直没说话的朱棣终于开口了。
“不是太子的手段？难道……”
郭资惊讶的看着朱棣，似乎想从他这里得到肯定。
“猜的没错……”
朱棣点了点头，表情有些严肃。
“这一系列老辣的手法，应该是出自于我的父皇之手……”
“其目地，还是要保太子不失，顺便让我距离大义更加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