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一直在观察朱棣的表情,现在看到他皱着眉,言语中也似乎并不看好何福,他心里莫名也有些快意。
对于这个任命,其实最反对的就是傅友德了,领军打了半辈子的仗,他太清楚什么叫“一将无能,累死千军了”!
当初像霍去病赵云这些人,能被提拔到都指挥使的位置,那是用军功堆出来的,真刀真枪打出来的。
既有能力也能服众,哪像何福这般一步登天。
“殿下,还有传言,说陛下还有意让何福兼任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以免他压不住大宁都司的悍将!”
傅友德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祝朱棣的表情。
“呵……”
朱棣轻哼了一声。
大宁都司当初设立就是朱棣一手推动的,而整个都司辖下的卫所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原本北元的降军。
至于主要将领,也至少有一半都是降将,这也是首任都指挥使,为什么要让傅友德来做的原因了。
真要换个人,他也坐不住这个位置。
“不知傅侯爷原本属意何人?”
朱棣想了想,就大致明白了傅友德的意思,他这是不愿意将大宁都司交到何福的手中,而他自己却又无力阻止。
所以,这就找到了朱棣这里,希望他能有办法,虽然他其实也认为希望渺茫。
“老夫其实是属意陈亨的!”傅友德说道。
这个陈亨朱棣倒是知道,原本就是北平都司的都指挥使,当初因为想抱晋王大腿擅自出兵,而被降职。
从北平都司都指挥使变成了大宁都司的都指挥佥事,足足降了两级。
“陈亨足当大任?”在朱棣拿到的档案中,陈亨的评价其实不算低,至少属于中上水准。
“老夫认为,至少比何福合适多了!只可惜阿鲁温沙是异族人,不然的话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傅友德感慨道,他其实一直都挺喜欢阿鲁温沙这个少年的,只不过最近朝局变化,让他不得不选择了保持距离。
“傅侯爷,本王也不瞒你,如今不同往日,本王的建议不见得会有什么效果,不过本王还是愿意试一试!”
这确实是朱棣的真话,这何福明显就是代表着太子大哥的意思,而且还经过了朱元璋的同意。
而朱棣想的比傅友德还要多一些,他甚至觉得,这何福压根就不是来统军的,这个职位都不过是个掩饰。
无非就是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守在北平附近,监视汇报自己的一举一动。
至于打仗,且不说现在草原势力已经无力南下,只说现在北平庆州和奴儿干都司的军力,都足以抵御外敌。
所以,也就不需要这个夹在中间的大宁都司干什么了。
“王爷愿意仗义直言,老夫就已经很感谢了!这大宁都司建立不易,老夫真不放心交到无能之人的手中!”
傅友德的感概是发自他内心的,作为首任最高长官,他对大宁都司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送走了傅友德,朱棣不禁思考起了大宁都司的事情。
他其实心里非常清楚,他阻止不了何福来做这个大宁都司的都指挥使。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办法应对。
就藩北平之后的朱棣,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京师时候的种种顾虑随着距离的变化就像完全消失了一般。
他的解决办法很简单,那就是既然不能阻止,那就把这个何福给“挂”起来。
至于怎么“挂”,朱棣就懒得动脑筋了,做这种事,诸亮那是再好用不过了。
抛开了大宁都司的事,朱棣继续硬着头皮接见各路来人。
太子朱标,二哥朱樉三哥朱棡,甚至连刚刚就藩的五弟周王朱橚都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了礼物。
这些使者,少不得朱棣也要出面接见一番,还得写上一封亲笔感谢信。
这一通忙活,就直接忙到了纳妃的那天。
而这半个月,朱棣硬是忙的连青雅郡主的面都没见上几次。
婚礼仪式虽然已经简化再简化,但真到了那天却还是让整座北平城都热闹的跟过年一般。
徐妙云一声令下,燕王府的银子流水一般花出去,全城百姓都沾了光,家家户户都领到了白米白面……
因为现在的燕王府足够大,青雅郡主也拥有了一处单独的宫院,而在她的坚持下,新房也设在了她的宫院中。
当朱棣从前殿来到新房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了。
一通洞房前必备流程走完,朱棣就将其他人轰了出去。
他拿着根秤杆,正准备去挑开新娘子的盖头,这盖头却冷不防被新娘子自己给一把拽了下来。
“夫君!”青雅郡主睁着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朱棣,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青……娘子!”朱棣看着穿戴着凤冠霞帔的青雅郡主,一时间竟然有些走神。
主要是这视觉效果太好了点,红烛的光印着大红嫁衣,给青雅郡主的脸庞镀上了一层迷离的光。
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蒙着一层水雾的的大眼睛……
朱棣没有急色,而是挨着新娘子坐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娘子!这一年辛苦你了!”
这话朱棣说的很诚恳,这一年时间对青雅来说,确实是异常辛苦。
“只要能和夫君在一起,再辛苦青雅也不怕!”
青雅郡主扭头看着朱棣,似乎一秒都舍不得让他的脸离开自己的视线。
朱棣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红润樱唇,忍不住就埋头亲了上去,青雅终于闭上眼睛,有些羞涩的主动迎了上去……
…………
就在朱棣东方花烛之时,京师奉天殿。
朱元璋依旧高高坐在了桌案之后,朱标垂首在在一旁。
而武定侯郭英,此刻却站在大殿中间正在接受朱元璋的询问。
“那张玉果真与老四没有任何私下联系?”朱元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据微臣安排在张玉身边的密探回报,却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之间有私下的联系!”
郭英低着头,心里却是百般滋味,他曾经最担心的事,现在似乎真的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