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谁进去了?说!”朱棣脸色阴沉的厉声喝问。
“没……没……人……”牢头脸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落,却依旧咬死没有了进去。
朱棣抬腿就是一脚,牢头被直接踢的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后面的铁栅栏上,猛喷一口血后就没了声息。
然后朱棣眯着眼,看向了角落里另一个还在瑟瑟的狱卒。
“小的……给……给王爷……带路!”那狱卒还没等朱棣说话,就连滚带爬的跑去开门了。
来过一次大狱的贺彪在前面飞奔,朱棣则带着瞿应行跟在了后面。
“住手!狗贼!”
前面传来了贺彪的声音,还有瓷器碎裂声和呼痛的声音。
下一秒,朱棣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一间狭窄的囚室内。
贺忠良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满身的旧伤新痕,血肉模糊。
当他看到朱棣的时候,原本无神的双目中突然闪现出惊人的光彩。
朱棣上前,不顾他的手上满是血痂一把握住,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愧疚。
“贺将军……”
贺忠良张了张嘴,然后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大人!!!”贺彪双眼瞬间变得通红,悲呼一声。
“闭嘴!”朱棣扭头低喝。
“贺将军只是昏死过去了,好好休养一阵就好了!”
“啊?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贺彪从绝望突然又有了希望,眼泪顿时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朱棣看着地上的瓷瓶碎片,再看了看躺在一旁,正脸色苍白,牙齿打颤的年轻文官。
“这是怎么回事?他又是谁?”朱棣问贺彪。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进来的时候,他正要给贺大人灌药,我担心是毒药,就打碎了瓷瓶……”贺彪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我……我……在……治伤……给贺大人!”
青年文官打着颤,拼命解释着。
这时,推官瞿应行走了进来,他的视线落在了青年文官身上。
“咦?齐主事,你为何会在此?”
没等对方回答,瞿应行鼻子一抽,脸色就是一变。
“燕王殿下,是乌头毒……”
他这话一出,那个齐主事直接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瞿推官,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等刑部的人来了你告诉他们,贺忠良本王带走了,要人的话让他们来燕王府!”朱棣对瞿应行交代道。
“殿下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瞿应行一脸肃然,他也知道,自己似乎不小心卷进某个阴谋中。
贺彪将贺忠良背到背上,然后一行人就快速出了刑部大牢,找了一辆马车朝燕王府赶去。
一回府,朱棣就叫来马和,让他去太医署找擅长外伤的太医过来给贺忠良治伤。
朱棣的名头现在还是很好用的,这边才把贺忠良安置好,两名太医就急匆匆跟着马和赶到了燕王府。
诊治之后,太医告诉朱棣,贺忠良没有大碍,只是人太虚弱,需要将养一段时间。
等到中午时分,贺忠良终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要见朱棣。
他告诉朱棣,他手中有一些以高万杰为首的凤阳官吏贪赃的证据,藏在了他家的小院的那棵桃树下面。
朱棣一听,立即安排了一队亲卫带着贺彪就再次去了贺忠良家。
半个时辰不到,一个装着信件文书和账本的木匣子就到了朱棣的手中。
只是随手翻了翻,朱棣就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要如此处心积虑的要弄死贺忠良了。
到了这会,他已经可以确定,下毒的人想杀的根本不是贺忠良的妻子,而是贺忠良本人,只不过阴差阳错,误中副车了。
出了意外以后,那些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将杀妻的罪名扣在了贺忠良的头上,然后又试图让他死在大狱里。
木匣子里的证据不多,牵涉的人也只有那么四五个,但是内容却是触目惊心……
“这些人,还真是胆大妄为啊!为了钱财居然敢做下如此之事,真不知道父皇知道了会作何想?”
朱棣将证据放回到了木匣子里,开始琢磨这事该如何收场了,他觉得这些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毕竟牵涉到了他们的身家性命。
不过,现在证据落到了自己手中,他们这群人又会做出什么举动呢?堂堂亲王可不比一个从三品的武将那么好对付了。
朱棣没有想到,对方的反应远比他想象中还快。
这一天还没过完,大太监王景弘就亲自来到了燕王府,朱元璋急召朱棣进宫。
“王公公,可知父皇急召我所为何事?”朱棣问王景弘。
王景弘苦笑一声,然后压低了声音“殿下就别为难老臣了……陛下的事,哪里是我们敢打听的!”
这时候,宫里的太监们可远远没有大明中后期那么风光,在整个洪武朝,太监们全都过着谨言慎行的日子,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
这王景弘身为朱元璋的贴身大太监,知道的事情肯定不少,但他的嘴巴也是出了名的紧。
朱棣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故意磨蹭起来,让王景弘坐着休息了一会,喝了一杯茶水。
“好了,王公公,我们走吧!”朱棣起身就大步走向王府大门的方向。
王景弘也站起来跟在了朱棣身后,看着前面朱棣的背影,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自从做了朱元璋的贴身太监,他每天都要面对无数的巴结讨好或者横眉冷对,他以为早就不会再在意任何人的态度。
但是现在,他觉得今天,自己似乎被朱棣的行为给打动了……
没有刻意的示好,也没有让人如沐春风的态度,只是一杯茶,半刻钟时间,却让王景弘的心里无比的舒坦和熨帖。
这或许就是燕王殿下能让手下效死的原因吧?王景弘默默的想着。
出了王府,就在要上马车的时候,王景弘靠近朱棣,低声说出了一句话。
“就在刚才,刑部一共十一名官员联名弹劾了殿下,陛下很生气!”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朱棣笑了笑,倒也没觉得有什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