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霄的身躯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全无!居然是他,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一切罪恶和苦毒的源头。六年了,他像一个恢复记忆的伤员,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在一个寒冷的夜晚……任霄身子僵硬,抱着简芯蹲在地上,嘴里喘着粗气。神色感伤……任霄没有回头,因为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冯仲,甚至连对他的称呼,都不知该如何表达。应该叫‘爸爸’吗?呵呵,还真是一个陌生的称呼!“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天气寒冷,你怎么没不穿上衣,还蹲在地上啊,也不怕冻坏了!”
冯仲的声音很急促,似乎有些生气。打开银色的车门,男人从价值不菲的宾利轿车上,疾步走了下来,手中拿着一块浅褐色的毛毯。感受到沉重的步伐越来越靠近自己,任霄再也忍受不住内心复杂的情感,闭上眼睛,口中大声喝道:“站住,不要过来!”
脚步声,瞬间消失。冯仲望着一直背对自己的儿子,手中拿捏着厚实的毛毯,儒雅的外表下,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失落。“霄儿,无论怎么样,你不能冻着啊,别把身体冻坏了。就算你再恨爸爸,也必须先把衣服穿起来。爸爸记得你头上的伤,应该还没彻底康复吧……”听到冯仲提起自己头上的伤势,任霄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栗。任霄努力克制着自己愤慨的情绪,尽量不让它爆发出来。呵呵,还真是搞笑!当初在病房里,无视自己儿子的病情安危,强行派人讨要早餐铺的家伙,不正是你本人吗!现在,冯仲还有什么脸面,主动提起自己儿子的伤情!无耻啊,无耻……任霄没有说话,或者说他被愤怒压制的说不了话。只能赤裸着上身,在寒风中,瑟瑟抖动。“霄儿,恨一个人,真的很痛苦。你妈妈和你大哥,都已经放下了仇恨和对我的偏见,你就不能大度一点,试着接受我的好意?或许你也能学会放下,不再纠结过去的恩怨……”冯仲的声音充满着磁性,像是一位慈祥的长辈,话里话外,都充斥着满满的善意。对于不知道他为人的人,的确很容易被蛊惑住。可任霄不一样!“够了,别在我背后,装作一副慈父的样子。你的演技,真的很烂,烂到令人作呕!”
任霄声音沙哑,低着头,双眼通红,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孤零零的舔舐着内心的伤痛。任霄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令冯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踌躇不前,又不想后退,进一步伤害儿子的心。“唉……”迟疑了许久,冯仲忍不住轻叹一口气,面色纠结。“阿仲啊,你傻愣着干什么,外面风大,还不赶紧回到自己的车里,叫司机开车。别忘了,老爷子还在家里,等我们汇报今晚宴会上的事呢!”
是她!冯娟娟的声音!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光是听到冯娟娟的声音,就让任霄联想起母亲受辱时的不堪画面。从十二岁起,任霄就和这个恶毒的女人,誓不两立!这下,任霄本就不停堆砌的愤怒值,再也遏制不住,蹭的一下,冒了出来。“听到没有,你背后的主子,正在叫唤你呢,还不赶紧滚回去。省得她跑过来,在看到我后,气的暴走,连口饱饭都不肯赏给你吃!”
“你!”
任霄刻薄的,羞辱性极强的话语,让冯仲脸色变得很难看,神色阴晴不定。“冯仲!听到我说的话没有,你得失心疯了,站在停车场里吹冷风,到底是什么意思?咦,那人是谁,是你认识的人吗?”
随着高跟鞋的声音不断临近,原本犹豫不决的冯仲,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他转过头,目光不再停留在任霄的身上,而是投射到爱妻的身上。像是一种诀别……将手中的毛毯,随意的丢到地上后,冯仲急忙跑到冯娟娟的轿车旁,拦下了妻子的脚步。“走吧,我们赶紧回去吧!”
冯仲的声音有些低沉。“别急啊,那个没穿衣服的家伙是谁啊?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冯娟娟看到了任霄的背影,好奇道:“天寒地冻的,也不穿件衣服,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任霄眼皮一抖,忍着心中的愤恨,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嘴唇,生生咬出了血印。“不是,你就别问了,是我认错人了,那是一个不认识的家伙!”
冯仲淡淡地说道,不带一丝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