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瀚把穆云清带到了家附近的快捷酒店,开了两间大床房,他帮穆云清收拾好行李后,对他说道:“班长,你也别嫌寒酸,我现在的工资暂时还担不起你住五星级酒店”。穆云清坐在沙发上,看着忙前忙后的于瀚说道:“这挺好,自由自在,咱们兄弟关起门掏心窝子聊聊”。于瀚坐下说:“这几年你变化真大”。穆云清点燃一根烟说道:“你变化也很大,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于瀚笑了笑:“去年结婚的,当时我家那口子不想办婚礼,只在小范围内组织了聚餐”。穆云清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好奇的是你们怎么认识的?”
于瀚说:“她也是我们部门的,一次行动中产生了好感,之后就在一起了”。穆云清抽完一根烟,看着他笑道:“那就好,上次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帮我说了句话”。于瀚说道:“还是让你受了那么多罪,邵帅回来后跟我说了,听着我也很难受”。对于眼前的于瀚,穆云清试图找回当年的感觉,他曾经多次想象再次见面后,大家还是如以前一样亲密无间,但现在若有若无的距离,让他心生隔阂,他又点燃了一根烟,抽了起来。对于穆云清的神态,于瀚心里也明白,多年不见大家关系早已经疏远,但面对这个老班长,他从心里感谢,如果不是他把工作让给自己,也不会有今天的位置。于瀚起身帮穆云清倒了杯茶,说道:“班长,喝茶”。穆云清看着面前的茶杯,不由得一笑,说道:“咱们俩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客气,没错,这个原本是礼节的行为,让二人中间产生一道看不见的隔膜,疏远的开始。于瀚听到穆云清的话,半空中的手一顿,自己也呆住了,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他从没有意去做这些事情,他只想在能力所及下让自己的老班长过得舒服些。他知道每次面对穆云清时,心中那一丝愧疚和感激,让他不由得做出这些行为。于瀚恍然大悟,笑道:“是我见外了,怪我怪我”。穆云清会心一笑,说道:“走吧,找个地方喝点,算是久别重逢再相聚”。于瀚说:“旁边有个烤鸭店,师傅是从便宜房出来的,我经常去吃”。穆云清穿上衣服,说道:“今天就不要喊弟妹了,主要想跟你聊聊心”。于瀚点头道:“好,那明天我让她做好饭咱们在家吃”。二人有说有笑来到了烤鸭店,这个餐厅不是很大,上下两百平的样子,一进门服务员热情地招呼,“欢迎光临,先生几位”。穆云清说:“两位找个包房”。于瀚说:“上几道特色菜,来个鸭子,再拿四瓶富裕老窖”。穆云清二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包房内,没一会儿菜也都上齐了,于瀚开了两瓶酒为他二人各倒一杯,说道:“班长,这第一杯酒,我敬你平安脱险”。穆云清一饮而尽,拿起身边的酒瓶说道:“你也别第二杯第三杯了,咱们这杯酒一起喝,祝愿你我前途广大,一番顺途”。喝完酒,穆云清吃了几口烤鸭,说道:“以前在部队,心心念念的就是北京,出了部队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下飞机前还挺激动,但这一路上的雾霾让我没了那份向往”。于瀚碰了他酒杯说道:“行了,雾霾也有烟消云散的时候,到时候又是雨过天晴”。穆云清问:“中纪委的事,你再跟我说说”。于瀚自己喝了杯酒,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这个派系上来后,要清理其他人,看吧过不了多久全国都是如此”。穆云清此时又喝了两杯酒,醉醺醺的他点了一根烟,说道:“知道当年为什么把位置让给你么?”
于瀚听到穆云清主动提起这件事,心中压抑的情感,似乎将要得到释放,他说道:“班长重情重义....”。穆云清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说道:“当年我们离开部队时,我姐夫曾经对我说过,他有办法让我继续留在那里”。于瀚惊讶道:“姐夫?”
穆云清笑道:“一直没跟你们说,营长就是我姐夫”。这句话让于瀚惊掉下巴,他说道:“你姐夫对你这么狠?我们都以为你是不是得罪了他,处处刁难你”。穆云清笑了笑,说道:“也许吧,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曾经去给市长当过一段时间秘书,在那一个月里我度日如年,在那里我领会到了中国数千年的文化,官僚主义”。穆云清继续说道:“我对中国文化充满了渴望,但又对大部分思想嗤之以鼻,几千年的文化传承,围绕着皇权至上,出家在家都是为名,那些不得志的又要想办法向上爬,爬不上去索性造反”。于瀚说:“中国人,骨子里既有反抗精神和奴才思想,打不过你我就会顺从,打得过你我就要当主人”。穆云清又喝了一杯酒,说道:“咱们今天就借着酒劲说酒话”。于瀚醉醺醺地说道:“说,敞开了说”。穆云清说:“畅谈古今,先以我开始,我做了一个月秘书后,便找到了部队,提出了上学的想法,这个决定当时很多人都很惋惜”。于瀚说道:“当时这个职位算是最好的”。穆云清点了点头,说道:“职位好,但不适合我,与其说我反感这个官场,不如我与它格格不入,这么多兄弟中,我觉得只有你适合”。于瀚为自己倒了杯酒,说道:“得,这一个只有我适合,便是我跟你们不适合,自罚三杯”。穆云清说道:“莫要往心里去,我们这群人的路只能在军营里,我的路最多也就是个团长,但你不同,你天生适合这个,所以我让给了你”。穆云清接过于瀚的烟,压了压酒气,说道:“前几年在Z市做生意,也是怪我一心贪大,恣意妄为,被人惦记上了”。于瀚说:“这件事我还想问你,怎么突然搞得这么深”。穆云清苦笑道:“当时为几家公司做顾问,帮他们赚了些钱,结果被一个区长压着不得不继续做事”。于瀚听闻大怒,狠狠拍了桌子,说道:“他敢”。穆云清看着现在怒火中烧的于瀚,笑道:“先别生气,之后再为他们做事后,又找我洗钱”。于瀚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穆云清又喝了三杯酒,听着他的诉说:“当时我如果离开那里,应该走得掉,但利欲熏心舍不得打下来的江山,就这样越陷越深”。于瀚说道:“这件事到我这基本上就不会让你再有问题”。穆云清摇了摇头,说道:“我来这并非找人庇护,而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治得了他们”。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U盘,递给了于瀚说道:“这是我所知道的一些人和事,以及户头和记录,你们要动他们的时候应该能帮上忙”。于瀚接过穆云清的U盘,掩饰不住的兴奋,对他说:“有了这个东西,很容易就能把他们搬下来”。穆云清说:“这是你们的事情,如果对于我有什么后果,这也是我应该承担的”。于瀚端起酒杯说道:“班长,我用性命保证,这件事不会牵扯到你”。穆云清喝完酒后,继续说:“是非场里,出入逍遥,顺逆境中,纵横自在,竹密何妨水过,山高不碍云飞,人世间这些滋味并不好受,我也只能一刀砍之,说不得什么时候我也当了一回黄巢”。于瀚不解:“反抗之人千千万,为何单说黄巢”。穆云清把酒瓶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人间恶鬼八百万,愿做判官尽收回”。于瀚一惊,说道:“班长,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你安心做生意,等哪天我累了去投奔你”。穆云清摇了摇头,说道:“你就别打趣了,我看你官运亨通,以后还得靠你罩着我”。于瀚笑道:“我打算组织一个饭局,把一些朋友叫过来,让你认识下,你意下如何”。穆云清问道:“我身份不同,牵扯过多怕是不好吧?”
于瀚说道:“无妨,之后你做得隐秘些,大家都会有照应的”。穆云清想了想,说道:“也好,有什么需要安排的你随时知会下,我这边来弄”。于瀚摇头,说道:“现在暂时不用,等见到老领导后,少不得....”。穆云清会心大笑与于瀚又喝了几杯,于瀚说道:“那你前天的事是什么情况?”
穆云清笑道:“一群傻子想要杀我,被我反杀了就这么简单”。于瀚问:“死了几个?”
穆云清叹息道:“当场死了十来个,之后坐船又死了二十几个,还有一处也死了二三十个,不过是被警察打死的”。于瀚这次真的惊掉了下巴,说道:“啧啧啧,这可是人命啊”。穆云清叹道:“人命如草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