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清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用手语示意大家收声隐藏,自己也躲在一棵灌木丛后观察远处情况。他双手各持一把手枪,右手放在胸前随时准备射击,左手放在腰部,确保有突发事件后,可以第一时间作出反应。戴立轩说:“穆总,也许是彪哥”。穆云清反问:“你怎么知道是张彪?”
戴立轩拿出手机给穆云清看张彪发的信息:“我应该在你们附近,别贸然开枪”。穆云清左手放下枪把手机拿了过来,仔细查看张彪的信息,并对刘兆和说道:“你们保持警惕”。戴立轩捡起地上的枪问:“清哥,要不我现在过去看看?”
穆云清把手机还给他,笑着说:“去吧,注意安全”。戴立轩在众人注视下朝着前面潜伏过去,刘兆和有些担心地说:“穆总,他一个人去也许有危险,要不再跟一个”。穆云清点了点头,说道:“赵广博你去吧,注意安全,保持距离”。赵广博起身说:“清哥,如果我折在这里,请照顾一下我的家人”。穆云清说:“一切有我”。戴立轩拿着枪快步走到前面,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余光扫到后面,看到有人过来后加快了脚步,仿佛怕被人跟上。刘兆和不清楚穆云清为什么这么做,开口问道:“穆总,如果对面是敌人怎么办?戴立轩和赵广博可能会有危险”。穆云清淡定的说:“无妨,戴立轩知道轻重”。赵广瑞和刘兆和二人听着穆云清的语气,似乎笃定戴立轩他们不会遇到危险。而在穆云清后面两百米的距离,罗启亮等人远远地看着前面的钱袋子,他已经跟黄强联系过了,也知道现在事情的严重性,这个穆云清不能死,只能想办法抓活的。阿良捂着伤口说道:“吉林帮没了,你如果转投我们14K,我会跟龙哥引荐你”。罗启亮看了一眼阿良,没有说话,用微笑以示回应,但心中嘲笑道:“跟着你们14K还不如去跟江西佬”。阿良看到罗启亮没回答,也不再多言,对仅剩的两名手下,说道:“一会儿不管如何,直接冲上去,抓了活的赏五百万”。“明白”。罗启亮看着阿良的安排,似乎胜券在握一样,不由得笑了下,但马上收回了笑意,对阿良说:“良哥,我带人从左侧围过去,一会儿打起来你们直扑穆云清”。阿良点头道:“去吧”。此时阿良似乎有了凌驾众人的感觉,虽然现在双方人数相差众多,但他认为如今罗启亮的身份和背后的实力,已经不再具备同等地位,所以面对一个小时前还称兄道弟的人,现在有些像在指挥手下。对于阿良的语气,罗启亮并未在意,领着几名手下轻声走了过去,而身后几位小弟却不满道:“草,这阿良算个什么东西”。罗启亮笑道:“管他做什么,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情况还少么?如今我们的路只能靠自己,拿到钱我们离开这里,东山再起”。身边几位小弟说道:“一切听亮哥的”。另一旁,等待戴立轩的穆云清突然睁眼,一股危机感凭空传来,无声地压迫在包围他,他起身隐藏在黑暗中,向四周望去,虽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似乎周围全是敌人,隐藏在黑夜中的人,正在被黑夜逐渐吞噬,这片空间已然形成了一面又一面无形的墙,以穆云清为中心挤压过来,又恰似磨盘一样要碾碎一切。刘兆和问:“穆总,怎么了?”
穆云清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发出一丁点声音,他看了看戴立轩的方向,但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又看了看左右也悄然寂静,转身看着后面,看着由无尽的黑夜笼罩的路,那里似乎充满危险、似乎像一头猛兽仿佛要吞噬自己。穆云清对二人说道:“想办法把赵广博找回来,我们朝着后面走”。赵广瑞高兴道:“我现在就去”。刘兆和说:“穆总,这是我们来时路,现在要走回头路吗?”
穆云清说:“这片森林不见阳光,来时路不见得就是回头路,我们走过去也许就是新路”。几分钟的时间,赵广博和赵广瑞二人回来了,穆云清看着他们问道:“戴立轩呢?”
赵广博说:“他走在前面,突然加快了脚步,我追不上跟丢了”。穆云清不再多言,半蹲着身体轻声快步朝着后面跑去,而另外三人也学着他的样子,再以不发出声音为前提下,用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跑。“卧倒、隐藏”。在跑了二十几米的距离时,穆云清突然停了下来,并快速卧倒在一棵树下观察四周,同时拿出匕首削尖了几根树枝,插在地上做了一个简单的陷阱,防止后面来人。穆云清用手指了指前面,示意大家不要出声,他轻声说道:“你们三个一会儿朝那个方向开枪,如果对面有人还击马上就走,注意隐蔽”。刘兆和问:“穆总,怎么了?”
穆云清说:“我感觉对面有人,如果真有人我从侧面解决他们”。刘兆和说:“那你注意安全”。穆云清向左面走了二十几米的距离,在一处合适的掩体下,对他们三个挥了挥手,也许是月光的照射下让视觉有了提升,也许是三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一同对前面开枪。突然的枪声打破了似乎长久的宁静,一声声枪响惊起了满山飞鸟,也惊走了休息的动物,无数动物的鸣叫伴随着枪声荡漾在整座山里。刘兆和三人,开完枪后没有停留,飞快的朝着穆云清跑去,就在奔跑的时候,前面传出枪声,密集的子弹朝着刚刚三人所在的位置射来,好在走得及时,否则现在非死即伤。穆云清看着前面的弹道,微微笑道“原来在这”,他举起枪对着亮光的地方快速射击,而赶到这里的刘兆和等人,也学着穆云清的样子对前面开枪还击。枪响后,几声惨叫随之传出,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声掩盖了一切声音,枪声戛然而止,万物归寂悄然无声,只留下一声声激烈的吼叫和辱骂,声音中夹杂着喘息,是绝望和求生并存的喊叫声。穆云清等人知道得手了,这种声音做不了假,这个地方已经暴露,四人没有迟疑起身朝着另一处跑去,穆云清边跑边回头望去,想看看是否有人追了上来。阿良等人在休息时,被突然的枪声惊醒,不由多想快速做出了反击,但迎接的却是从另一个方向射来的密集子弹,三人纷纷中弹,虽然没有打中要害,但现在却生不如死,新伤加旧伤还不如直接被打死得好。正在准备包围穆云清的罗启亮,听到后面传来的枪声,知道事情泄露了,带人快速朝着后面追去,在看到身中多枪的阿良三人,不由得冷笑道:“良哥,一路走好,这钱你可能拿不到了”。阿良看见罗启亮,原本已经绝望的他又有了希望,但听到对方的话,似乎又被现实拉回了地狱,他怒吼道:“罗启亮你他妈混蛋”。三人在辱骂的同时,阿良用仅剩的一丝力气对着罗启亮扣动扳机,想要拉着他一起死。砰砰砰,三声枪响,阿良举起枪的手快速垂下,喉咙中咕咕作响似乎有无尽的话要说,眼中充满不甘和愤怒看着前面。他身旁的两人亦是如此,愤怒、惊恐、疑惑、求生、绝望,复杂的神情写在脸上,眼中的幽怨和悔恨是他们最后的表情。三人躺在了血泊之中,在生死之间阿良的意识渐渐消散,而身体似乎由于神经的反射还在颤抖着,喉咙起伏嘴里吐出血泡,身上的几处枪眼留着鲜红的血液,头部的弹孔流出的雪白和鲜红的混合体,就如同日常吃的豆腐脑一样。“呸,杂碎”,罗启亮对着阿良三人吐了一口,没有再看第二眼,继续朝着前面追去。而听到枪声的不只有罗启亮,还有黄强和张彪,激烈的枪战让他们知道事态的紧急,都担心穆云清被一枪打死。黄强拉着戴立轩问道:“你他妈不是说他们在这里么?”
戴立轩肯定道:“我刚刚就是从这里走的,不会出错”。黄强狠狠地问道:“人呢”。戴立轩胆怯地后退几步,说道:“强哥,你相信我,他们就在前面,跑不了多远”。黄强拿枪指着他,说道:“你他妈的敢耍花样我一枪崩了你”。戴立轩吓得发抖,说道:“强哥,我现在就去找他,你们在后面跟着我”。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穆云清追去,心中的胆怯变成了愤恨,不多时来到了枪战的发生地,看到了死去的三人,吓得瘫坐一地不断后退。突然有人踹了他一脚,把他踢到了旁边,他吓得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大叫道:“别杀我、别杀我”。黄强看着死去的三人,面有疑色,向身边的人问道:“这三个是谁?”
身边的人看了眼,说道:“不认识,不是咱们的人”。黄强随口骂了句“晦气”,啐了一口吐沫继续朝着前面跑去,身边的人也学着他的样子对着三人啐了口吐沫,不再停留。而跪倒在地的戴立轩看到众人离开后,恐惧充斥着神经,心跳加速,他艰难起身朝着黄强跑去,希望用人多来弥补自身的怯懦、来填平自身的不足,仿佛只有跟随着他们,才知道该怎么走,要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