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空信是他亲弟，再如何不成器，在外人眼中，他作为大哥必须得维护。“牲口买卖市场不得动武，你们可知？”
中年人居高临下严厉道，场中顿时寂静。他眼光毒辣，来时便猜到了秦江三马商身份，也想好了处理方式。总是得落了秦江、羽脸面，不然他司空家威严何在。秦江看甲士围拢上来，与羽、芫妹靠在一块，抬眼打量高坐马鞍上的中年人，与那鼻青脸肿的司空信眉眼一对照，恍然大悟，但他也不惧。那女子搂抱着死去小厮，呜呜悲泣，其容甚是凄切，手脚也多有划伤，丝丝血迹混着尘土，在白皙肌肤上很是惹眼，更让人心怜。“小子情非得已。”
秦江心思活络，瞅了女子和女孩一眼，俯首沉声道，“我兄弟着小厮买下两人，哪知有人横插一脚，逼我两不得不动武捍卫。”
“还请大人明察？让我们带着她两离去，实感激不尽。”
中年人不在意听着，视线早已转到了司空信身上，眼底流露出鄙夷之色，瞥了眼那怀中女孩，稍有眼前一亮感觉，但也仅仅如此。心道，“漂亮的女人啊，到哪都得添点祸乱。”
“司空信，他所说可是真？两个女子就让人走不动路了。”
中年人眼中透着不耐烦，给司空信使了个眼色，道，“一百两的东西，丢了也就丢了，泛着你争我夺？”
“既然些许小事，所谓不打不相熟，你们可愿和解？”
他打马骑到秦江三身前，语气稍和缓道，也顺道吸引了三人注目。“可惜了这等好货，摸上去，手感真他娘不错。看来，下次我得多逛逛，不能再漏眼了。”
司空信稍稍叹息心语道。心头一狠，探出手掌印在女孩心口。女孩闷哼一声，心脉牵动之下，嘴角溢出晶莹血珠，神色却未有变化。这一切都落在两人眼中。水神殿，两蒲团上都安坐着丰神俊朗青年，其身透着出尘之意，仿若非人间生灵。他们俱睁开双眼，只一人幽幽叹了口气，眉眼染了丝愁色，瞬息便消失无形。“师弟，你道心破了。我们本不该沾染俗事的。”
叹息人缓缓道。“我命中该有这一劫，下一世还望师兄渡我。”
另一人长身而起，拂了拂宽袍衣袖，眉宇间也无愁容，转身望向户外，瞧得场中所有人动作，这般静立了好会，又环视起室内布置的景物，眸中透着留恋之意，这才不徐不疾走去。“师弟啊，师弟，你怎么悟不透。树有开花结果，果落则树生，循环往复，然，非每一颗好果子都能成树的。”
“自己都庇护不了，又何必管诸等闲事。”
师兄目送那道背影离去，悠悠念道，他已然猜到了结局。师弟略有顿足，并未回话，刚立在门槛前，一道虚幻透明屏障升起，一道道水纹自生。转瞬间，水纹聚合成一个漩涡，一道苍老声传出。“玄，你可想好？一步出，便是死。就算轮回，那终究不是你了。”
“师尊，玄已知。”
“还是悟不透啊。”
苍老声音悠悠远去。“师尊，弟子有事相求。”
“何事？”
那道声音隔了许久才响应。“让那女孩一同入轮回。”
“嗯？罢了，罢了，你去吧。”
随着声音消失，玄毅然踏出，也顺势吸引来诸人称赞眼光。时光回转少许，秦江听及中年人话语，应了和解一事。司空信嘴角微勾，眼底闪过丝玩味，把怀中女孩用力一推。女孩踉跄了两步，摔倒在地，撕心裂肺般疼痛，让她如小猫受冻蜷缩着身体，几乎缩成了一个球。羽离得近，跨出两步，把女孩给抱了起来，坚韧心肠也闪现一抹痛惜，这般年少时期，应是在父母怀里，在兄长姊姊呵护中长大，而非如今惨样。他看着女孩嘴角殷红血液，一丝疑惑闪过心间，立刻给女孩检查了起来。“心脉寸断！”
羽不敢置信道，转瞬怔怔看着司空信。“哼，一个贱货而已。”
司空信很享受对方那种吃惊表情，那染着灰尘的折扇欢快拍着手心，道，“小爷我今儿高兴，你购买所花不足百两吧。”
“瞧好了，这是一百两元宝，多的就当小爷今个儿赏的。”
司空信从袖兜取出银元宝，左手掂了掂，上前了两步，丢垃圾般把元宝甩到羽的脚下。马上中年人悠然静看，他小弟这副贱兮兮模样，贼他娘的十足小人得志。瞥了眼，“恭然”侍候一旁的秦江，对那双毫不掩饰怨恨的招子无有介怀。心道，“小年轻就是矫情。还得让我代魏大当家给你指点指点，省得大水冲了龙王庙。”
“小子，一介马匪的子女有何同情，死了便死了-”秦江瞬时睁大双眼，仍不敢置信，刚才所发生之事。司空信呆呆盯着透过心脏的刀柄，又抬首凝视近前的羽，“你...我，真傻...”羽抽出厚背刀，鲜红的血液飙射而出，溅了他一身，而司空信彻底没了力气，圆瞪着死鱼眼瞅着羽的面庞。“哐啷-”刀锋落地，羽沉沉吐出口气，闭上了眼睛。心语，“这般死去，也算英雄吧。”
中年人怔了两息，霎时横眉蹙起，抽出挂在马鞍上的银枪，迅雷不及掩耳，横击在羽软腰上，便听一声闷响，羽抛飞丈远，洒了一长串斑点鲜血。秦江乜了眼马上人，紧紧握着剑柄，迟疑了半晌，待接触到中年人冷色眸光，急拉着芫妹跑向羽。“羽，醒醒，坚持住，我这就去找大当家。”
羽紧闭着眼，呼吸微弱，秦江担忧呼唤着。芫妹手足无措，无声流着泪。待听到秦江喊话，帮忙把羽抬到秦江背上。三人就欲离去，那队甲士展开阵形，阻拦在前。中年人平静看了会司空信身躯，驱马上前了两步，忽然伸直手臂，一枪刺在仍在低咽着的女子背上，用力一挑，女子飞出丈远，撞到槛车木架上，头一歪，没多久，直直看着小厮身躯，不甘地咽下了气。秦江无力再关注，抽出了腰间佩剑，而芫妹手中捏着符箓，只需听得秦江呼喊，便将其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