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
芫妹盯着一面旗帜上两字，不确定读出，随即看向秦江。“没错，是酒肆。”
秦江微笑道，目光扫了过去，依次读了起来，“茶馆，火腿，汤店，甜点，果蔬，绿植，饼铺，肉食，五谷。”
看向街道另一侧，“绸布，成衣，水粉，美容，玉石，杯盏，皮鞋，文具。”
更远些的，“兽医，医馆，故旧铺，澡堂，妙堂，风水。”
更偏僻处，“鼓乐，棺木，扎彩，泥塑，仵作。”
街上游人并不多，看衣裳应是富贵人家里丫鬟小厮，另有十数驾车辇停靠各店铺前，马儿闲适踢抬着腿，待一切准备妥当，随着赶马人皮鞭脆响，踏踏地奔向远方。秦江三眼露好奇，透过门户往店铺里头看去，里头空间宽敞，装潢华贵，偶能见着三两富贵人物，与店家正在商谈，也有与他一般年纪的，一身笔挺绸缎公子装，其外形儒雅言谈自信，却隐隐散着生人勿进气息。三人发觉此地太过奢华，不适合他们身份，也就逛了一刻钟，便相约向马队兄弟嚷嚷要到的集市行去。集市与商街隔的不远，约一炷香就到了。其景其声其气息与之前大不同，到处杂乱一片。摊位扭七扭八，摊主与来往顾客抢着落脚地；叫卖声砍价声小孩哭闹声，牲畜被殴打哀嚎声混到了一起，直冲耳廓。气味也极杂，河鲜、飞鸟、走兽诸肉腥气，污秽臭气混着人体汗臭，委实不好闻。秦江、羽护着芫妹，小心穿行在窄窄的过道上。秦江反应力稍弱，等落脚后意识到不对，已踩上一坨羊粪，皱着眉头处理干净，却也不敢再人挤人没头苍蝇似的窜。三人寻了个空旷地，托着腮，想等会儿，人群散些再逛逛。小半天过去，人群仍不见散去，反而愈多。秦江询问了下年长人，才知这是九天一日的市集，村里家家户户都会出门来购置货物，短时间人群是不会离去的。三人无奈，只得继续穿行，顺带着也走走买买。秦江花光了家当，给芫妹买了个银手镯，喜得少女眉眼儿弯弯。强目光虽看着前方，但不聚焦，明显心思不在此处，时有疑惑之色，蹦出些刀法口诀来。三人顺着一股人流走上一条小道，行了小会，到了一处广场，圆瞪大眼扫了一圈，难掩震惊之色。广场极大，约是个方形，头尾约四百步，一侧是个牲口牙行，另三面尽皆摆放型号不等槛车，上头囚禁着年龄不一女子。她们仅仅手持着遮挡私处的小布片，个个披头散发，不敢抬头视人。芫妹紧紧抱着秦江肩膀，远离身侧稀稀落落却不少的人们，结巴道，“江哥，我们快走吧。”
秦江回神，应声道，“我们这就走。”
说着，转身寻找羽的身影，见着一干瘦小厮模样的人一脸谄媚拉着羽。只听小厮警惕望了四周，轻声道，“大爷，我给你推荐个好货，包你满意，绝对好生养，容貌也是极好的，价格也实惠，您看看？”
秦江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扯开猥琐小厮臂膀，语气不善道，“你招待其他大爷去吧，莫烦我们。”
“羽，我们走，这等地方，绝非善地。”
他准备拉上羽离去，这等恶地，太容易让人迷醉与堕落。“英雄，你瞧瞧，绝对不让你吃亏。小人求你了。”
那小厮趴在地上，双手抱着正欲离去的羽右腿，其脸上神情满是祈求，一双干瘦眼睛噙着泪水，实难去描述那般感情表现。秦江也非恶人，一时也心软下来，想着能帮就帮，便不再急得拉羽离去。“带我看看吧。我也无多少本钱，你期待莫要太高才是。”
羽双眸炯炯，字正腔圆，透着一股淡淡的威势。自他立了大志后，一言一行已有丝英雄气概，“英雄，谢谢！谢谢！”
小厮抹去眼泪，爬了起来，脸上也有了笑容，热情指引着羽往前走。秦江感觉几道目光注视来，侧身看去，原是几个小厮踌躇欲前，也就不再留意，挽上芫妹手臂，快走两步跟上。一架中型槛车上关着六个女子，其中一个仅十岁模样，另五个看身形似十六七。她们的身体都被锁链固定住，白皙肌肤、饱满躯体被围观者肆意探视着，更有些人邪恶嬉笑着，伸出双手来，拔开女子唯一遮挡物，不断向身边人点评着。秦江瞥了眼女子们身体，连忙转移了目光，气息不由粗了两分，心中默念吐息诀。缓了片刻，重新恢复过来，却也不敢再看。正想与芫妹谈话，瞧见角落一处殿宇，门上挂着一石匾，其上雕刻着三字——水神殿。芫妹循着秦江目光望去，惊讶出声，“这里怎会立着座水神殿？”
她见秦江疑惑，便道，“师伯提了几句神殿事宜，只道是世上显现的大势力，其性温和，不与弱者为难，但也甚少帮助弱者。”
她又转身仔细看起周边，待见着另一座神殿，展颜一笑道，“江哥，你看对面，还立着火神殿。师伯说了水火相生相克，水神殿周边一般也建着火神殿。”
“火神殿-”她声音弱了下去，待瞧着火神殿外头无人，离得还算远，朝秦江附耳道，“他不分善恶，惹着他的，绝难有好结果。”
“江哥，我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秦江点头应诺，小步走到羽身侧，强力压制住身体原始冲动，看向身前六个女人。她们的悲惨遭遇，他深表同情，但谨慎性格驱使着他保持冷静。“英雄，你看她如何？”
小厮小心伺候，其声低沉压抑，手指着一身躯丰腴女人，“她重九十一斤，胸脯硕大，屁股肥厚，最好生养，价值不过区区五十两银子。”
他拿起槛车旁的长杆，撩开那女人额前四散开的乌发，露出一张清秀温婉脸庞，其双眸明亮却不见神采，瞬间的光亮，让她恢复了两分，瞧向那小厮，吧嗒吧嗒无言落下两滴清泪，溅在玉足上如烟花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