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这样也好。
与其让他一出生就被人当成棋子，不如就这样离开。
宝宝，妈妈爱你，妈妈真的很爱你。
如果有下辈子，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
季相忆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纸，努力地隐忍着泪水。
她将头发拨到耳后，拿起笔，看着那几条附加条款，惨淡地笑了起来。
“宝宝，妈妈不会要这些的。”
她将那些附加条款全部划去，将自己的名字签在了那张协议上。
她再次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
不是因为尤知深，只是为了她的孩子。
虽然她告诉自己这样对孩子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可是孩子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
只要想到她甚至连孩子都没有见过，连抱都没有抱过，她的心就如针扎一般。
如果当初她能再对孩子好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如果当初她能把心思多分给孩子一点，或许她就不会那么愧疚了。
当初她只顾着弟弟，一度让孩子营养不良，是不是因为这样，宝宝才会……
季相忆不住地在心中责骂自己，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几个耳光。
为什么她不能像所有妈妈一样，真心期待他的到来？
她一度怨恨他，怨恨他牵制了她的自由。
可是此时此刻，她真心希望她能用自己一生的自由去换孩子的命。
她握紧了拳头，将那几张纸狠狠地揉在手心里，似乎想要揉碎一般。
这些钱就是一个可笑的笑话，换不回弟弟的命，换不回孩子的命。
——
睡梦中，她似是能听到孩子的哭声，孩子躺在摇篮里冲着她笑。
孩子的心跳声是那么有力，呼吸声是那么均匀。
“宝宝……”
季相忆惊喜地伸出手。
正当她想要抱起孩子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悬空，而后往下沉，掉进了无边的黑暗中。
她怔愣地坐起身，恍惚地看着眼前，满头都是冷汗。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只见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
季相忆定了定神，原来那只是一场梦。
她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镇定下来。
人不彻底绝望一次，就不会懂得什么是自己最不能割舍的。
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她的目光好似被什么吸引了一般。
——
书房的门被人推开。
尤知深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雪依旧下着，飘落进窗外的那片大海里，而后没有了踪迹。
“她好点了吗？”
他轻声询问。
身后的林诺顿了顿。
“她走了。”
尤知深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让太多情绪在眼底停留。
“这是那份文件。”
林诺将那份文件递到他的面前。
他接过去之后，林诺转身离开了。
尤知深打开文件袋，将里面的纸抽出来，随着协议掉出来的还有那张一百万的支票和一把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季相忆的字娟秀漂亮。
当他看到被划掉的所有附加条款后，他的眼睛沉了下来。
他又看了看那把银行保险柜的钥匙，立刻打电话把刚走不久的林诺叫回来。
“去银行看看，这个保险箱里放了什么。”
林诺再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尤知深闭上了眼睛。
“阿深，是一张五百万的支票。”
林诺的声音显得很惊讶。
尤知深垂眸看着手里的协议。
她将他给她的钱，除了当初她和他做交易，给她弟弟看病的那一百万之外，当初她问他要的五百万，再加上这张支票，她把钱都还给了他。
据他了解，那一百万所剩不多了。
是的，季相忆没有拒绝那些钱。
弟弟死后，医院和她结算了一下余额，剩下不到二十万。
这些钱是她用自己的这一年换来的，所以她拿着比较安心。
尤知深点燃了一支烟，这是他给她的一份保障，可是她没要。
深呼吸了一下，心里不禁刺痛起来。
他看着外面的大雪，目光变得更加暗沉。
将手里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他将那份协议拿起来，放在碎纸机里。
随着碎纸机的运转，白纸变成了碎片。
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季相忆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约束。
结婚协议书只是用来约束她的一张白纸，可是这张白纸转眼就被尤知深放进粉碎机里变成了碎片。
其实她如果要走，随时都可以走。
尤知深怎么可能将这样致命的把柄留在手里，可是她信了。
尤知深看着那些碎片，轻笑出声。
笑着笑着，心里开始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