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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国泰双语学校(1 / 1)

广东的变化实在太大,对沈灵晴来说俨然成了一座陌生城市,她想回家去看看,但听说沈府已经拆了,如今变成了百货大楼。面对满眼陌生,她像个刚释放的劳改犯,产生了难以抑制的悲伤和恐惧!凭借惊人的记忆,她找到了国泰学校。可惜那里大门紧闭,锁头生锈,杂草丛生,看得出已经荒废多年。透过铁闸门缝隙,还能见到那栋辉煌一时的教学楼,外墙留下一道道黄色水渍,门上积灰,有些泛白,但它依然散发出强大的艺术魅力。8年前——逃亡的那天——学校刚好放电影,由于设备出了问题,教导主任上台宣布临时改成吐槽大会。台下一片嘘声,教导主任非常尴尬,如果眼睛能杀人,多功能厅会片甲不留。有同学问能否吐槽老师;教导主任点点头,露出个精明笑容。“那我想说您的头发像马鬃毛······”这位同学妙语连珠,其他同学拍手称好。教导主任不得不另请三好学生上台发表,重点提到学校的小天才程芊芊同学。沈灵晴见到芊芊露出个玩味正浓的微笑,猜想她肯定打着鬼主意。果然,她三言两语就点燃了同学们的激动,她表示吐槽就应随心所欲,一切强权终究是纸老虎,打倒独裁!同学们闻此激动不已,场面空前混乱,零食、书纸扔得满地都是。灵晴非常佩服她的号召力及聪明才智,认为她是地表最强,很希望能认识她。“嗨哟,快瞧,是谁来了?”

一个尖鼻子男高音同学,将这句话传至每个人的耳朵。大伙立刻看向门口,进来的人是王波同学,他脸上带着嚣张又好玩的笑容,双手插在莱卡布料的黄色裤袋里,一步一颠慢悠悠走进来。他的出现引起了另一种骚动,老师们放松紧绷的肌肉,面带微笑朝他点点头。沈灵晴不喜欢他,虽然每晚去他家,相处的机会比谁都多,但他太爱捉弄人了,总有办法令人讨厌。“嗨哟~这不是学生的苦海明灯嘛!”

有同学这样夸奖他。“他的样貌赛潘安、智慧超出天际。”

也有同学这样夸奖他。他依次指着两个马屁精问:“是不是摊上什么事了,说吧,无论什么!”

凭借他父亲的声望和地位,他确实有能力说到做到,所以瞬间,赞美声一浪浪向他扑去,而他本人却一直盯着沈灵晴和班里的唯一一个孤儿交头接耳。他有些恼火地朝他们走过去,刚巧听到孤儿仔说:“像个流氓,真想把他钉在耻辱架上。”

“你说谁流氓呢痨病鬼?”

王波问。拍马屁的跟着骂:“你摊上事了孤儿仔!”

“打死他,拿我的鞋子去打。”

···孤儿仔无奈地解释:“同学间开个玩笑!”

“少废话,打死你。”

王波凶狠的像只奶狗,不留转弯的余地。孤儿仔是沈父收养的义子——沈灵晴的义弟,也是她最要好的男玩伴,所以她当然要帮他。正当她用一句尖刻的话逼退王波时,那个尖鼻子男高音又喊:“校长来了。”

围观同学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王波抢了孤儿仔的,灵晴故意用背对着他。他做了个无所谓的动作,接着神气地说:“欸~晴儿,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难道你忘了昨晚的事啦,别为了一个孤儿把未来校董晾在一旁。还有,你最近越来越懒,都不来我家,命令你今晚来,不然把你的课桌和新拳击手套全烧掉!”

“你敢!”

沈家几代人本是忠心耿耿为王家办事,王社长特准沈灵晴与自己儿子在流星山庄的密室一起学习,但最近两家人的关系很紧张;尤其是昨晚,沈灵晴刚到密室就见到王社长亲自招待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和尚,看样子他们已经聊了一会,桌上冷掉的茶点有佣人过来撤走。灵晴本想快些绕进课室,但老和尚出奇不意地指着她说:“她就是天选之人!”

闻此,王社长拉下了脸。灵晴恨死眼前的老秃头了,指着他骂:“噢~原来又是你,之前已经骗了我50块,现在还想用这招行骗······王社长您千万别听这个老骗子的话······”“对啊爸,”王波手里端着留给沈灵晴的芝麻糊,对父亲说,“他还骗了我一百呢!早上在校门口说什么我是王中之霸、宇宙之主······”王社长指出校门口有监控,王波立马住嘴。灵晴一拍手说:“欸~我可不是在校门口,我是在前峰文具店碰到他的。哎呀~我爸还在外面等呢,我交完作业就得走了。“父亲根本不在外面,这是她为了摆脱困境而撒的谎,所以她扁着嘴,沿小路自己走回家。她沉思在昨晚的怪人怪事中,没理会王波不断升级的游说,以及校长在台上的致词,直到散会,同学们拥挤着回各自班上今天的最后一节。501班仿佛永远是最吵闹的一个班,腰圆体胖的美术老师戴着金丝眼镜、踩着高跟鞋走进来,见到教室里并没有因她进来而肃静,她有些生气,扶着金丝眼镜清了清喉咙,威风凛凛地扫视了同学们一圈,课室立马鸦雀无声。这节课内容是让同学们画自己的妈妈。灵晴画了许久都不满意,她认为自己画得太呆板,没能把妈妈的高贵神态描述出来,涂改多次,成为最后一个上交,中途还被王波抢了去。她本想夺回来,刚好放学铃响,于是放弃了,急忙收拾书包和程同学手拉手跑到校门外等人来接。程同学的妹妹程芊芊也出来了,灵晴抓紧机会去相识,就像找偶像签名那样。程芊芊是个冷漠的怪人,她打完招呼就端着一本厚书坐到旁边看了起来。灵晴故意挨过去问她看的是什么书;她没有抬头,回了句《悲惨世界》,态度相当傲慢。程家开了间规模很大的酒店,国泰学校的早点和下午茶都由这个酒店供应;灵晴问芊芊今天带着同学这样起哄,就不怕学校停止与她家的江龙湾酒店合作吗。芊芊抬起头,无所谓地耸耸肩说:“我做过专业分析,王家除了这所学校之外,还有众多公司、医院、老年公寓,而王校董非常重视人才,我相信我的影响力他已经看到了。不怕告诉你,我的目标是进入福星集团,当总秘书长,让江龙湾酒店供应王家几十万员工的饭食。所以你认为我会在乎现在这点蝇头小利?”

灵晴指出:“但你现在才9岁哦。”

“我已经读初中了,等你们考高中时,我大学念完了。其实我多想跟你一样去流星山庄的密室学习啊——既可以学功夫,又可以学医、学法、学道,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都可以学到——可惜我只是个酒店老板的女儿,不配!”

她说着又把目光移到书本上,“没什么事别打扰我,去陪我姐姐吧,她看起来更想和你聊天。”

灵晴只好照办。没过多久程父接走了他的三个宝贝,沈家的司机也载着两位小姐回了沈府。回到家,灵晴问管家父亲在哪——自从王社长与父亲闹翻,她就特别担心父亲的安危。“回小姐的话,老爷此刻正在公司谈事哩,老爷交代了您今天不必去王家学习,可以自己到花园里练基本功!”

“不,”她转过身说,“我要去公司。司机呢?”

司机为难地看了看管家,管家满脸欣慰,在他心中,灵晴早已是公司的接班人。他让司机去备车。“我要去、我也要去。”

这个嚷嚷吵的人是沈二小姐。“不可以!”

做姐姐的威风凛凛下命令,“管家,把二小姐带进去盯着她写作业,作业没写完不准她玩沙子!”

管家躬身领命。司机把灵晴送至公司,见到沈老爷正在开会,便马上退了出去。“嗨哟~那不是咱们的‘大眼公主’嘛!”

公司的老臣子致完这句欢迎词,马上转身去拿糖果。灵晴颇具威严吩咐:“要棉花糖。”

沈老爷见女儿来,佯装骂几句,抱起来继续开会,他说:“行啦,事情既已发生,王社长是个明眼人,他定能还我清白。好啦,散会吧,我现在得去趟江龙湾酒店。老奔,昨天陈院长说很多床铺和课桌都坏了,你去找几个手巧的木匠,我明天带去孤儿院。”

灵晴吵着要跟去江龙湾酒店,但被父亲拒绝了,她只好随司机回家,不过她并不失望,因为爸爸说明天去孤儿院,那说明自己又可以去那里看义弟的小发明。为了不影响明天的行程,她很快把饭吃完,接着乖乖进房写作业,只要作业写完,爸爸就没理由拒绝自己。程老板把三个孩子送回程府又急忙赶回江龙湾酒店。据说王社长要来酒店吃饭,他激动得手心发痒,在办公室里一遍遍操演——首先肃然起敬走到办公室中央,做出虚假的开门动作,再抬头挺胸、夹紧臂部,痉挛般笑笑,伸出双手同时用一种更深沉、浑厚的假音说:“欢迎欢迎!欢迎王社长大驾光临!”

他总是对自己的某处微瑕不满意,所以演完又演,累得满头大汗,浑然不知此时此地正十面埋伏。就在灵晴做剩最后一道题时,屋外突然大吵大闹。她扔下笔,搔着脑瓜子跑出房间,见到程老板惊慌失措,手里举着父亲的玉牌喊:“来不及了嫂夫人,马上就杀到了,快走,别管佣人了,什么都不要管,快带孩子随我逃吧。”

这时外面又跑进来一个陌生人,他一边打量所有人,一边大叫:“谁是沈灵晴?谁是沈灵晴?”

灵晴感觉心都要跳出胸口来,急忙举起手:“我在这,什么事?”

“快跑,大倌用刀抵住自己的脖子,不让夫人来捉你们,但他一个小孩挡不了多久,你们别耽误了,快跑吧!”

“王波?”

“对,大倌说他会在悦婆婆芝麻糊店等你。”

一种大祸临头的死亡情绪迅速笼罩沈府,所有人乱成一团,几个年轻女佣抱在一起哭。管家催沈夫人赶快收拾东西,但她却眼神涣散站在客厅动也不动。灵晴只好代办,帮妈妈收拾几件衣服和一个首饰盒,又到自己和妹妹的睡房拿了几件衣服塞进一个大箱子,马不停蹄坐上程老板的车。约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弥海一个隐避的海湾,虽然天色已晚但还是能见到一艘白色游艇靠在岸边。程老板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张开毫无血色的大嘴喘气,他左边跟着打扮精致的程夫人和一脸惊恐的三个孩子,右边跟着精神恍惚的沈夫人和两个同样惊恐的小女孩,这样的夜色加上这副拖家带口的怪景象,不用猜,一看就是跑路的。小游艇看起来有些年头,一个瘦皮猴咧着嘴过来跟程老板打招呼,另一个满脸凶相的矮个子来帮忙提行李,船舱里还有个黑黑的高个子,见到有人上船就进了驾驶舱。三人一般呆在驾驶舱,只有瘦皮猴偶尔到船舱来瞧上一眼。程老板打着哆嗦想要讲出江龙湾酒店的所见所闻,但他根本无法做到,一个浪声就足以吓得他胆战。灵晴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中,忽略了身边的人和事;程芊芊突然嘀咕了句“开这艘船去莫斯科是不是有点儿戏?”

这句话使她警觉,她想起上船时见到接待者并不像有主观意识的跑私船的人,倒像三个奉命行事的喽啰。她决定出去刺探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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