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一行匆匆前行,待到福村人等着的地方,江锦一眼就看到了正吃得不亦乐乎的江三风。她的心忽的就是一松,赶忙上前仔细打量,“爹,您没事吧?”
江三风咧嘴傻乐,“好!好!好!”
可不么,大费周章的把江锦又拖回了福村的队伍,正中他的下怀。看到他脚上穿着的一双旧鞋,江锦这才明白,大概是江三风乱跑时候不小心丢了一只鞋。她四下寻找,找到江三风的鞋之后,便把邓修那双给换了下来,“咱们还是穿自己的。”
说完,她把邓修的鞋递了过去,“这双还你。”
邓修接鞋,她接孩子,顺理成章。可邓修的脑子也不是一般好使,他只瞥了一眼,便道:“给我塞包袱里就行。”
江锦脸一沉,丢在了地上,“自己动手!”
“不要了!”
邓修冷哼一声。江三风一看,傻了,这两人怎么还掐上了?他的努力好像没什么卵用啊!不行,这得补救!他赶忙捡起那双鞋,递给邓修,傻乐:“姑爷!给!”
邓修无奈,伸手去接,却被江锦得了空子,一把将福宝抱了去,还念叨着:“你爹抱着怪累的,景宝也下来走走!”
景宝却抱着邓修的脖颈不肯撒手,“爹说他不累!”
江锦眼珠一转,转头对温酒道:“你们不是都还没吃东西吗?咱们先吃点再走。”
说完,她温声对景宝道:“景宝来,这里有烤羊肉吃哦!”
景宝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烤羊肉烤羊肉!景宝最爱吃肉肉!”
这回邓修抱不住了。两个崽崽过来了,江三风也是,江锦就更加从容不迫,心想着福村的人自己走才好!谁知道邓修的肚子突然就是咕噜一响,邓宋氏阴着一张脸道:“你急着去找孩子,全村人都跟着饿肚子等着,咱们也垫补一口吧!”
邓大头也接话道:“就是就是!吃饱好赶路!”
福村人也歇下了。只是那边黑面饼子米糠粥,这边羊肉喷喷香,馋得福村和萝卜村的人直咽口水。贺氏斜眼冷哼:“我说江锦!你没事瞎跑什么?害我们一通好找!”
江锦回敬:“还是管好你家老五,让他别没事拐我崽崽和我爹!我爹鞋都跑丢了,要不是以为他出事了,我们正在那边优哉游哉吃烤羊呢!”
她一边说,一边咬了口热乎乎的羊肉,又道:“要说跟着你们运气真不好,我们这些人一起,连羊撞石头都能遇上,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贺氏气得鼻孔冒烟,馋得恨不得上去捡起人家扔的骨头啃两口。其实别人跟她也差不多。邓修也啃着黑面饼,想象自己在啃羊腿。不过他已经今非昔比了,正在臆想呢,就见景宝拎着个羊小腿走了过来,脆生生道:“爹!吃!”
邓修瞬间感觉受宠若惊。不过这玩意是江锦的,他咽了下口水道:“爹不吃,景宝吃!”
“爹吃肉肉才有力气打狗狗!”
景宝一边说一边把羊小腿往他嘴里塞。那滋味,让邓修又是狂吞口水,可他还是强忍着道:“爹不吃,不吃……”江锦此刻是真想揍孩子了。好端端的羊腿,干吗非得给那个高冷傲娇拽吃?她忍了又忍,手握拳又松开,再握再松,深深呼吸,这才挤出一个笑容来,“景宝,你爹不吃,你自己吃。”
景宝这边被拒绝,那边又没人声援,忽的坐在地上,哇的就给哭了,“爹不吃……不能打狗狗……狗狗吃人……”江锦最看不得孩子哭了,一哭她就心软成了棉花,赶忙安抚,“吃吃吃,让他吃,邓修你赶紧的!”
最后一句,她咬牙切齿。邓修本来已经在自我挑战的极限,这会儿再被景宝一闹,江锦允许,他也实在是忍不住了。轻轻咬一口,焦脆的羊肉在嘴里咯吱吱响,香气一个劲往他浑身每个毛孔钻,此刻就算是给他当神仙都不想换。景宝见他吃了,一抹眼泪,高兴得直拍手,“爹!好吃吧?”
“好吃!好吃!”
邓修也险些流下感动的泪水。江锦恨得牙根痒痒。福宝见她眼神不对,赶忙拿了块羊肉往她嘴里塞,“娘也吃!好吃不?”
柔风细雨破天雷。江锦的心又柔软了下来,她搂住乖巧的福宝,绽开了笑意,“好吃!”
算了,不与小人计较,反正那块沾了他的口水!蓝天下,秃山道,安宁祥和。遥远的京城中,可就不是这样了。东来茶楼二楼雅间,冯玄玉静静坐在其中,手中紧握着茶盏的手指节泛白。又等了许久,日正当空,门吱呀一响,锦衣华服的朱玄凌这才推门而入。“冯公公久等了。”
朱玄凌面上带着盛气凌人,唇角勾着一丝讥讽。冯玄玉眼神里尽是不快,却不得不起身行礼,“东厂厂公冯玄玉见过五王爷。”
人人皆称之督主大人,唯有这个朱玄凌,每每称之冯公公。朱玄凌坐上正座,“冯公公多礼,请坐。”
冯玄玉隐忍落座。朱玄凌颐指气使道:“那件事,冯公公办得怎样了?”
冯玄玉手指叩桌,唇角暗暗一勾,“遵五王爷令,我已经派人埋伏了反贼,他身受重伤,只怕是时日无多。”
朱玄凌蓦的紧张起来,“他那人阴险狡诈,不斩草除根的话,只怕是难绝后患!”
“既然如此,王爷何不把他反贼的名头坐实,也好让我等方便缉拿。”
冯玄玉淡淡道。朱玄凌摇头,“冯公公莫非不知,皇上年幼无知故而宠信他,我总不能公然与皇上作对!”
“那也只好徐徐图之。”
冯玄玉说着,拿出一个锦盒,转移了话题,“五王爷生辰将至,冯某特献上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朱玄凌接过,却并未打开,而是又道:“冯公公……”“五王爷大可直呼其名。”
冯玄玉隐忍许久,终于忍不下去,道了一句。朱玄凌轻笑,“是本王疏忽,冯公公已是东厂督主,早不是那个区区小太监了。”
“王爷也不是当年那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了。”
冯玄玉轻笑起身,“告辞!”
“不送!”
朱玄凌唇角一僵。待到冯玄玉走后,他方才打开锦盒,原本是漫不经心一瞥,谁知目光却无法移转。锦盒之中是一枚翠玉扳指,那是皇上十二及冠之时,赏给穆高轩的。从前求而不得,如今在手,却是如鲠在喉。究竟是冯玄玉从穆高轩处缴获的,还是他已与穆高轩联手,有意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