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副药之后,江锦便更加确定,朱襄暴病根本不是真病,而是中毒。不然不可能好得这么快吧?脸色都已经好多了,除了还有点发软之外。江锦越想,就越觉得,这事肯定是他们早有预谋。褚黛蓉也不是个傻子。她也隐约觉得自己掉进圈套里去了。于是乎,当朱襄提及要给两人封号的时候,褚黛蓉没容许他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自顾自道:“皇帝,这次邓修和江锦确实立了功,哀家也答应过要封赏,从前邓修是正三品侯爷,如今便封他为正三品王爷吧。”
说完,她瞥了江锦一眼,“至于江锦嘛,听说皇帝答应了要封她为女将军,那便封一个正四品四镇将军吧。”
江锦跟邓修对了个眼神。他说得真对,褚黛蓉就是个老抠!不过,莫非朱襄就这么食言了?听了褚黛蓉的话,朱襄的神情显得落寞起来,他悻悻地扶着头躺了下来,咕哝道:“母后说得是,朝中事我是不怎么想管的。我现在就是惦记着我那些妃子们,怎么一个都不来侍疾……哎哟!我的头,又晕了!母后,快让她们来侍疾吧!”
一看就知道,他这是撒泼带耍赖,是威胁褚黛蓉。褚黛蓉咬了咬牙,“封赏邓修和江锦的事,皇帝有什么想法?”
朱襄捂着脑袋道:“邓修可是救了儿臣一命,这种大功若不重赏,怎能服众?”
褚黛蓉面色沉了沉,敷衍地勾了下嘴唇,然后道:“是要重赏的,除了封号之外,还得赏赐金银……”“可儿臣……”朱襄才开口,便兀自摇了摇头,“罢了罢了,都听母后的吧!儿臣恭送母后!”
有逐客的意味,褚黛蓉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个朱襄一手阳奉阴违玩得好,这次又怎么可能是真心实意想听她的话?就算这次的病是他故意为之,可要是他再故技重施,朝中只剩一个勤王,局势是否稳固?这么想着,褚黛蓉忍了忍,又道:“哀家想听听皇帝的意思,给什么封号,什么赏赐?”
朱襄还是摇头,“不不不,儿臣全听母后的。”
褚黛蓉暗暗握拳,纤长的假指甲刺痛了她的手心。但她面上却一点都没显露,反而笑了起来,“哀家着实想听听皇帝的意思。”
可以想象,她已经很忍耐了。朱襄这才缓缓开口,“依儿臣看,江锦着实有率兵之才,穆高轩亦交口称赞,封一个正二品骠骑将军,日后与穆高轩相辅相成,保家卫国。”
褚黛蓉的眼神极其阴森,“正二品?骠骑将军?”
朱襄根本没答,就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道:“至于邓修,救驾之功,当封正一品豫王。”
两件事一齐说出,显然第一件事更加惊世骇俗,褚黛蓉完全没注意到邓修的封号。“皇帝!自古以来,哪有女子为官的道理?封她一个正四品四镇将军,这已经格外开恩了!”
褚黛蓉显然怒气很盛,竟然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朱襄一脸委屈,张口又闭口,最后妥协道:“那要么就这样,我说二品,母后说四品,干脆给她一个正三品前将军?”
褚黛蓉用凌厉的目光扫过江锦,“正三品?她一个下堂妇,也配?”
不等朱襄开口,邓修先出了声:“禀太后,草民与江锦的婚事,已然跟皇上禀报过。”
“婚事?邓修!她是个下堂妇,你娶她?”
褚黛蓉显然被气昏了头。江锦垂着头,对着她犯了个白眼,心中暗骂:我不比你强一万倍?好歹我没到处乱搞啊!连太监都不放过!要不是为了家里那一大摊子人,她非得指着鼻子臭骂褚黛蓉一顿,顺带再赏她几个大耳光。不过邓修可没闲着,他轻笑一声,对褚黛蓉道:“太后八成是忘了,我跟阿锦本就是结发夫妻,先前是年少气盛才和离,这些年我们两人其实都惦记着对方,并未另觅他人。说下来,我们二人也算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了,于情于理,我们都没有不忠不贞。”
他没带一个脏字,却在暗指褚黛蓉水性杨花。褚黛蓉估计内里都快气冒烟了,但她自然不能承认,只得勉强尬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哀家倒是忘了这回事……”“太后贵人多忘事。”
邓修笑得不卑不亢。褚黛蓉被气得没话可说,只得瞪着邓修道:“皇帝刚才说,封你为一品豫王?”
邓修笑得云淡风轻,“草民对这些虚名倒是不在意,只是皇上担心草民无权无势,将来出了什么岔子。毕竟,皇上的身体,多是草民看顾着。”
褚黛蓉又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愤愤转身离去。她走后,朱襄坐起,探头看了又看,悄声道:“刘路!走了吗?”
刘路拼命点头,“走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