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严母检查了管彤的伤势,除了脚崴了,就是脚踝处被小石块划伤了。
严父让严硕俊去找老于头,过来给管彤处理伤口,顺便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管彤拦住了严硕俊,说出了是老于头把那些账本送去了公安局,自己怕老支书心里不舒服,才把事情揽过来的。
严父说管彤做的对,仍旧让严硕俊去找老于头。
他现在需要找人商量商量严长城的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处理。
等严硕俊回来的时候,不光带了老于头回来,连严硕鸿也回来了。
原来,老冯带人走了之后,严硕鸿还是不放心,就骑自行车跟老于头一起回来了。
俩人一直在老于头那里等着,没敢直接现身。
老于头给管彤检查了之后,说:“没伤到骨头,就是崴了,少活动,有个两三天的就好了。
其他的都是外伤,伤口不深,也没出多少血,就是你皮肤白,看着太明显了。清洗干净,再擦点止血的药膏就行了。”
老于头把药膏给了严母,让严母给管彤处理。之后就去了堂屋,跟严父、严硕鸿商量事情。
这次如果是其他人,他们肯定都不会犯愁,直接法办就好了。
但这人是严长城,老支书的儿子,老支书对他们都有恩情,实在没办法不顾忌老支书的面子。
严父的意思是,让严长城和严二婶在里面被公安教育教育,长长记性。过个五六天,就把人带回来,不能真的让他们俩蹲笆篱子。
老于头的意思,跟严父差不多,但他更谨慎一些。他希望严长城和严二婶两人能各写一份认罪书,虽然这次严家不追究了,但不能就轻易的放过他们了。
手里捏着俩人写的认罪书,多少对他们来说,也是个约束。
但凡以后再有不好的心思,想到这认罪书,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严硕鸿却没有两人想得那么简单。
严父和老于头想的方法,对严长城合适,但对严二婶却不行。
她之前想要陷害严父的意图特别明显,就算严父宽宏大量,不跟她计较了。
可给她东西的那些人却不会轻易放过她,如果东西还在,挨个还了就行。可现在东西不见了,她还不出东西,人家可不一定会愿意放过她。
严硕鸿已经听严硕俊说过大队部公审的经过了,严二婶那么明确的说出了地窖里的东西,还说布料里面藏着银锞子。
粮食、布料和棉花都有人认领了,银锞子还没有人来认领。
严硕鸿分析,这银锞子应该不是严二婶编出来的,应该是真的有。不然,她不会说得那么斩钉截铁。
如果找不到地窖里的东西,严二婶就算写了认罪书,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不来。
最后三人商议,由老于头做中间人。过两天去老支书那里,表明严家的态度。
就说严父是愿意给严长城机会,放他一马的。但严硕鸿不同意,提出让严长城写认罪书,交给严父保管,这样严硕鸿才同意严父去给严长城销案。
再就是严长城的账目问题,严父的想法是让严长安找几个知青,大家一起把账目对出来,看看严长城到底拿了多少公家的东西,只要补回来,这事儿就不再提了。
不过以后严长城都不能再做会计了,会计的职位就在生产队里通过考试选一个出来,他们不再内定了。
严二婶那边已经不是严父说撤销就能撤销的事情了。老冯带人走的时候,有几个给严二婶送过东西的人,就跟着老冯他们一起去了公社。
要想严二婶没事儿,只能是找那些人商量了。
至于送账本的事情,就像管彤分析的那样,老于头更乐意深藏功与名。
三人商量好后,老于头就走了,回去的时候就遇到了等在路边的严千山。
严千山说:“叔,我爷说有事儿找你商量。”
老于头点点头,就跟着严千山去了老支书那里。
一进门,就看到老支书躺在炕上,招呼他坐。
老于头把手里的药箱放在炕桌上,然后坐到炕上,说:“叔,您老也不用着急上火的。我看怀德没想真怎么着,关几天,出出气,也就行了。”
老支书叹口气,说:“二小子家的伤没事儿吧?”
老于头说:“没事儿,没伤着骨头,有个两三天就能好。您不用惦记。”
老支书摆弄了着手里的烟袋,他因为身体原因,已经很久没抽了,但有烦心事的时候,还是喜欢摸着眼袋锅子思考。
老支书不说话,老于头也不说话,严长安干着急,但也没敢插嘴。老于头过来前,老支书就嘱咐过他,不许他插嘴,听着就行。
半晌,老支书才开口,说:“按理说,这事儿就应该交给公家处理,我们都不应该掺和。
他们两口子不争气,干了那些旁门左道的勾当,我真是恨不得打死他们。
可……可家里的孩子无辜呀。
今天老二家的一说不上来话的时候,千林就跑了,我知道他这是为他娘干的事情,感到无地自容了。
这要是真给他俩判了,去蹲了笆篱子,千林可就毁了。
他叔,你跟怀德也能说得上话,你能不能从中间说和说和,不管怎么着,别让他俩蹲笆篱子就行。
现在这个世道,他们真成了坏分子,咱们生产队以后也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到时候啥检查、啥典型都拉不下咱们了。”
老于头说:“叔,刚才我在怀德家的时候,就问过怀德的意思了,怀德没想动真格的。
他还说了二小子家的一顿,说她太冒失,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生产队里的事情往公社里捅,他婆娘护着儿媳妇。
我这出来的时候,两口子还犟嘴呢。他们家都是怀德说了算,我估摸着没啥大问题。
这样,我明后天再去他们家一趟,就说看看二小子家的恢复情况,到时候再说和说和。”
老支书说:“那这事儿,叔可就拜托给你了。我豁得出这张老脸,可真是张不开这嘴呀。”
老于头说:“叔,您可别这么说。怀德是个重情义的人,说不定过两天,他自己就过来找你们商量这事儿了呢。”
老支书说:“希望如此吧,到时候我就是给他跪下,也得给孙子孙女们保留个好成分呀。”
老于头笑了笑,又跟老支书寒暄了几句,让老支书好好保养身体,就离开了老支书家。
全程严长安没有说一句话,等老于头走了,严长安才问老支书:“爹,你们也没说啥特别的呀?你咋不让我说话呢?”
老支书说:“我刚才用的是我的老脸,你掺和啥?
你说怀德跟你说过,过两天让你一起去公社把人接回来,是吧?”
严长安点头。
老支书说:“我了解怀德,他既然这么说了,就真是这么想的。可这事儿咱不能这么办。
你刚才没听小于说吗?因为这事儿,他们两口子打起来了。咱得给他个台阶下。
这两天咱们家的人,谁也不许去他家,等着小于的信吧。你去让你娘进来。”
严长安点头,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