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一句话响起,沈淮书吃痛般蹲下身来,前所未有的迷茫掠上心头,他无措至极。
忠诚的界限是什么,隐忍承受是人生最正确的选择吗?
当他一步步走上与自己预想的人生全然相反的路,那其中最重要的缘故来自谁?
若有安稳日子,混到个中上水准,吃饱穿暖有宅院住所,谁会没事干跑去叛国?
沈淮书眼前没了冰蓝色的数据界面和系统声音,眼前晃动着的是残躯叫嚣痛哭着的怪影。如虚如实,在凄厉哭诉,在愤怒咆哮。耳膜内嗡嗡轰鸣,而他站在桥上,彼时一只苍白冰凉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鬼片看得不少,当肩下一沉,凉意传来,他再也顾不得身子的不适,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转头。
原以为会看到什么长发红衣女鬼,结果入目一片妖艳的花海,花的颜色不太正常,是诡异的红,宛若动物的鲜血。
当阵阵晚风吹来,夹杂着风雨和萧瑟的气息卷着曼珠沙华拂来。
猩红。
人的记忆当中,记得最清楚的可能便是气味了,难以磨灭,镌刻得最深。沈淮书嗅闻起这股含着铁锈味的冷香,哪怕分不清他在何地将要干什么,但他顷刻间清醒了,并知此地乃是……
玉龙天台。
这个词不陌生,沈淮书既然记起名来,估计离记起它的由来也不远了,他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
短短十里路,愣是把他走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莫不要说沐渊十几年来兢兢业业为君效力,都说伴君如伴虎,他的生活可想而知过得要比常人还要谨慎,稍不留神,
就在马上能够触及到过去。
“啪——”
一个完美的巴掌印呼在了沈淮书的右脸上,寂静的夜里,清脆的声儿太明显了,想做到忽视都不行。而沈淮书也是被她给扇醒了。
两坨不知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坐在他的胸膛上,小小的身子,缩在一起,他盯着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是啥玩意儿,他蹙了蹙眉,伸手揪住她们的衣领拎了起来。
“你们搞什么?”
穿着紫色小花裙的长发小姑娘气鼓鼓地在半空中张牙舞爪了会,见挣扎不了,放弃治疗,认命般把小脑袋瓜子垂了下来。
声音闷闷:“我没搞!是十玖儿闹着从空间里挤了出来,我怕主人醒来见不到她会怪我,就跟着一并出来要把她抓回去。”
十……十玖儿?
“她是谁?”
突如其来的一句反问,让简兮有些不知要怎么回话了。
“十玖儿!”黄色的小丫头长得水灵灵,大眼睛小嘴什么的,跟游戏里的精灵宠物有的一拼,可爱至极,她生怕沈淮书没听到一般,又重复着叫道,“我是十玖儿!”
两个人背后都有翅膀,飞舞闪动着,像是一个姑娘的手在轻轻挠着腕子。他的手忽而一松,两个小家伙顺势又跌落到坚硬的胸膛上,摔得二人眼冒金星,站起来的小腿都在打着颤,在那晃着打圈。
简兮甩了甩晕乎的脑袋,“哎呀,你是十玖儿,主人又不知道你是谁,你直说你是个蛋不就行了。”
“你才蛋!你全家才是蛋!”
十玖儿气得满脸通红,她扇动着翅膀就要朝简兮飞去,看着个气势汹汹的样儿,要是沈淮书不拦一下,估摸就要扭打在一团,且一时半会打不出个结果。
于是,一只大手把她抓在了手心里,“行了,你也别闹了,说说为什么要从空间里出来?”
沈淮书自然没敢用力去抓,那么小一只,他是真的怕上手给捏死,他撑起半个身子,把手给摊平,十玖儿干脆一屁股骑在了他的中指之上。
简兮飞来停在沈淮书的肩上,翘着个二郎腿,典型的一副看戏样儿。
“你那空间好小,太小了,我转个身,翅膀都能打到结界上,好疼的!”
她说着就伸出手来把身后的翅膀给拉出了些,沈淮书看了一眼,好像确实是有一块的羽毛有些稀疏,而且底下红红的皮肤,晃眼得很。
简兮不愿吃亏的老毛病犯了,她冷哼一声,把背后的紫翅轻而易举地收回体内,她伸了个懒腰,眼尾溢出了点泪花儿,打了个哈欠:“空间不小,是你的翅膀太大了,我叫你把翅膀缩回去你又不听。”
小家伙一听,整个人的情绪像是爆发到了临界点,她的声儿比方才还要响:“你那么小一只当然好受,可我呢!好大,比我还大的翅膀我怎么收呀!”
沈淮书一挥手,空气当中出现个小型黑洞,朝里面往上一眼是狭隘的另一个空间。
他道:“是你自己进去还是我把你强制塞进去?空间里的水池有疗伤作用,你要痛狠了可以泼点里面的水也可饮几口。”
“那我呢?”简兮趁机上来问话。
沈淮书瞥了她一眼:“没你份,一个小丫头都看管不住溜出来,要你何用?”
他近几日来修为都有在上涨,而空间里的结界自然就会有所松动。本意是想加固得牢一些,当撤掉结界的那一瞬,十玖儿就给跑了出来,然后当第一层结界施加上去,简兮又冒着头破流血的代价给冲了出来。
她想要抓十玖儿的手,怎料改成了一巴掌,打在了沈淮书那帅气的脸上。
沈淮书是有些遗憾没能看到玉龙天台是何地,指不准扫上一眼就能唤醒一部分记忆。不过他醒来得知凤凰蛋孵化成功,倒也是件好事。
凤凰一族,古往今来,存活在世上的数量少的基本上可以数的过来了,濒临灭种。他们性子软弱,幼年时期,又没太高的修为,很容易被这弱肉强食的世界给毁了。
那么沈淮书一开始肯定会有疑惑产生,明明孑仙大陆是养育凤凰的最佳地,那为何龙族的人还会把凤凰蛋交到九秦大陆之上?
前有师尊着急回孑仙大陆,后再是龙族的委托。
冥冥之中,或许孑仙大陆有一场大劫需要众生度过,无人帮忙,唯有靠着自身强大的实力挺过去,而在最低端的位面大概不太会被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