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马奔腾于高空，四周围绕白云，瞧那世间万物，巍峨的云峰上，霎时峭壁生辉。只转眼间的功夫，烈马已跑到了冥巅，脚下云消雾散，满山苍翠，掩映着雕檐玲珑的古代建筑群。
沈淮书打小就晕车，每回遇长途汽车，便是一副愁眉不展如临大敌。于是，他就想了个法子，上车就睡觉，要么就选个靠窗位儿，吹着凉风，总好过一直闻汽油味来的强。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坐飞机，因为喝了一杯牛奶，而导致呕吐。而现在，他虽是没吐，但胃里已是翻江倒海，难受的紧。
眼前一片昏花，他下马时身形踉跄，好在旁侧就有一棵参天古树，他扶住树干，以至于没腿软地倒在地上。
卢天杰把火马收了回去，见沈淮书两腿直颤，有些犹豫地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畏高？”他问。
沈淮书缓慢地转过头，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云洁柯好整以暇地望着面前二位，他的眼眸含笑，带有极大的戏谑。恰好不巧被沈淮书撞见，不容他敛去笑意，对方的脸就黑沉了些。
沈淮书呼吸的声音重极了，像是个溺水太久浮出水面喘息的人，他道：“弟子尽量克服。”
卢天杰欣赏沈淮书不卑不亢的样儿，他递过去一枚黑色的药丸，“接着，能够缓解你身子的难受。”
沈淮书耳朵隆隆作响，听见上仙的声音，他赶忙屏息抬头，想故作无碍，奈何凄惨的唇瓣颜色，完美地暴露了他。
他接过师尊给的药丸，张嘴给咽了下去。药效来得快，几乎是刚顺着喉管入了胃部，那股恶心就消失匿迹，反倒是丹田有了些温热。
似……似乎要晋升的趋势？
可惜那冲劲儿就是一晃眼的瞬间，根本不容沈淮书抓住这个契机，逃似的又归回丹田，成了一潭平静的死水，毫无波澜，仿若刚才的燥热是一时错觉。
卢天杰见沈淮书傻愣愣形如木桩子那般杵在原地，还以为他在自卑，他开启了安慰人的模式——自损为先。八壹中文網
“怕高不是很正常，为师当初御剑飞行也就离地面两丈多高。凡事都得慢慢来。”
话才落下，云洁柯则是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向卢天杰。
他没说话，但一双明眸却是在疯狂质问：师尊！您这说的是真话吗？您当年第一次御剑就飞到十万八千米远，要不是怕被一群人追着抓回来，我看能够直接飞到银河系去了。
恐高？
还真别说给讲对了。
星衍上仙早在几千年前总习惯用轻功，从不御剑。
好友问起，他总是笑着回道：“本尊的剑乃上古神器，踩在脚底为不尊。”
卢天杰虽是这么说的，但没有一人认为此言有理。剑是身外之物，剑哪怕再好，若没有一个武功盖世的强者使用，那便是一摊废铁，与普通的剑没有区别。
一次
他在外游历，得知门派突然要召集全员弟子开会。卢天杰的第一反应竟是把手中的配剑挂好放在腰间，随后两腿微弯曲着，一个蹬腿，窜的老高。几下子的功夫蜻蜓点水般已飞奔了数十米远，留下一脸茫然的好友。
那友人嘴上说着“卢兄慢些”，把剑放平悬在空中，踩剑飞行，发现他无论怎样御剑，都没法追上前方那人的步伐。
卢天杰的轻功……当真是无人能比。
自那以后，友人疑惑了，明明有剑却还要用轻功，难道不嫌累？偶尔换御剑飞行来得不也痛快。
于是
卢天杰诡异消失了三天。
三天后
卢天杰骑着一匹至尊灵宠出现在友人面前——是上古火马！友人眼都给看直了，他扭曲了下面容，喃喃自语：“妖孽啊！苍天还给不给人一条活路了？”
“给啊，怎么不给了？本尊只是觉得剑毕竟是他物，本尊一向不喜靠人办事，剑也是如此，还是觉得轻功比御剑要来的好很多。”
那时的卢天杰一直拒绝御剑而行，却在千百年之后，为了不被自家小徒弟嘲笑，苦练御剑。
起初一开始，当他踩上那剑身飞行，不到半丈高，他就摇晃得差点摔下来，等到他总算学会御剑，才对外称说是第一次御剑。
为了让他这一张脸有地儿搁，也是拼了老命。
沈淮书又重复了一声：“来日方长……”
心道：但愿那破系统能够让我来日方长，而不是短时间内给我布置一堆不正常反人类的任务。
[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拜卢天杰为师。继续完成新任务：提升修为至旋照灵满。]
沈淮书：……
说曹操曹操到？
[系统！咱还有其他的任务吗？你就给我一个主线，要让我自己一个人干巴巴地修炼提升修为？]
[系统：要不然呢？让你拜了个大佬为师就是抓住了日后晋升做铺垫，你要是连那么简单的任务都达成不了……]
我做……做还不行吗！
沈淮书心里泪流满面。
沐渊坐在桌前，瞧着沈淮书的一张苦瓜脸，他忍俊不禁失笑出声。当眸中碎光彻底化开之际，余光扫到沈淮书前面的老者，又给冷凝了起来。
他冷冷地看着卢天杰，嘴里吐出了一句“好师尊”，即便只是三个字，但都充满了怨恨，可又是无力的，像刀子似的插在一团软乎的棉花上。
沐渊望着这个可恨的家伙，他握紧了双拳，做出一副很凶的模样，告诉他自己恨不得狠狠地揍他一顿。
迟早的事……
他会让这个近乎于神的男人，在有生之年得不到认可，拉入泥潭坠入深渊。
是怨与恨交织在了一起。
系统与宿主之间，各种情绪变动其实都能给对方带来感应，而沐渊极大的怨念让沈淮书差点再一次出现瞳孔异色的情况。
他老实地跟在卢天杰身后，从山的半山腰沿着小路走着。
沈淮书现在的年龄是十一岁，个头不高，小小的一团。
卢天杰盯着沈淮书又一次走神。
透过沈淮书的身子，卢天杰似乎再一次看到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