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不容二虎。一个村，可以有多个精神病。
自从这李凤英回村之后，她就像一头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狮子一样，大伙都远远地避开。
有她在外，这徐小娟就不怎么出门逛了。以前喜欢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现在不喜欢坐了。没意思，大家都把自己像当猴子一样看。逗自己，就像耍猴人耍猴一样，和那堆女人天天一起生活，感觉到自己智商都被降低了。
突然之间，有点想躲起来生活。一个家人住在一个村子。有水，有电，有果园。有地可以种粮食，院子有三四亩地那么大，可以种蔬菜。
一个正常人，谁愿意天天和村里那一堆长舌妇一起坐在村口呢？
雨下过去之后，张大海就选了个日子，开始种玉米。这徐小娟跟着默默地坐在地边上。
大海看她闲着没事干，给了她一个锄头，让她把地角挖一下。无论多好的拖拉机手，地角总有一些没有耕到。其实也就一点点，不到一个成年人裤子大一点。现在这年轻人种不种那一片都可以。当大海拿着玉米机堆着滚来滚去，种着一行一行的玉米。
现在，自从有了这滚轮式玉米机子后，一家人种玉米都轻松多了。
徐小娟将地角挖平之后，用锄头刨平，又将梯田里面挨个修了一遍，感觉到很好看，就像自己做的针线活一样。
张大海回头看着这徐小娟，就像看一个三好学生，自己布置的作业做完了，又超额做完了。觉得这女人也挺好的，至少家里这两亩地，自己刚好种完，这徐小娟就将边上的地角挖完了。她不说话的时候很安静，就像自己喜欢的那样的女人一样，是男耕女织的生活。
“来，喝口水，歇一下，我们一会儿回去。”
张大还用杯子盖给徐小娟倒了一瓶盖水，自己拿杯子喝着水。
他们开着三轮车来的，回去的时候，徐小娟坐在三轮车厢中，将那空的化肥袋子叠好。看着一排排梯田往后退去。风吹绿色的麦浪翻滚着。
就这样，很好。
这时候到了家，两个人洗完手，徐小娟拿出自己编的花绳，准备给张大海带上。
张大海一看，笑道：“你喜欢给自己带吧，我带这个上班别人笑。”
“漂亮的老公，你就戴在脚上吧，没人笑的。”
“行，那你把这几个铜铃给我解了吧，一个男人一走路，叮叮当当的响，就有点古怪。”
是，虽然现在韩剧和那偶像剧很流行，大家都尽量往娘炮的方向发展，这张大海还是觉得自己是一庄稼人的子弟，应该正正经经的，搞得这么娘炮干什么？本身自己在乡上上班，有时候提裤子脚踝都会露出来，以后把这个戴在脚上用袜子遮住吧都无所谓，如果你带在那个铜铃那样的话，会让大家笑的。村里只有宠物猫或者小狗的脖子上带个铜铃铛。
“漂亮老公，你再带一个，两只脚上都带个，手上也戴着。“
“好了，一个男人嘛，带那么多干嘛？就带这一个，你辛苦了，以后这种不要给我编了。“
是啊，看到徐小娟今天去地里劳动很配合，真的就是一个标准的农家媳妇，张大海高兴就随了她的意，带一个花绳。
“好，今天你去哪里？白天不要睡觉，要不然晚上睡不着。“
张大还知道这精神病为什么容易复发，就是因为晚上睡不着觉，或者黑白颠倒所导致的。自己尽量不让徐小娟白天睡觉，要不然晚上睡不着，她在那里坐着，感觉到有点阴森可怕。
“漂亮老公，我想和你一起去果园里看杏子熟了没有，摘个杏子吃。“
“果园里的杏子有什么好吃的走？今天我高兴，带着你去山上摘杏子。山上的杏子可口，品种多。向阳坡里的杏子黄的早，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黄了。“
“漂亮老公，我怕蛇。”
“我们一人手里拿一条棍子，这样边走边在草丛里打，蛇就跑了，你也就不怕蛇了。”
张大海领着徐小娟沿着山下去，在他们村子挨着河边山中间有许多杏树。这树据说以前可能是农业社里的老人领着孩子种的。
多年以前，各家各户都喂猪，在这杏树上给猪采杏树叶。现在大家都不养猪了，杏树才得以长成。歪歪扭扭的杏树上接着几颗杏子。
由于在荒草坡里，营养不良，有些是长了虫子，都是原生态的，没有打过农药的，纯绿色的。
这种绿色的杏子，吃时，要把杏子摘下来放在手里，掰开，将杏核取出，两瓣检验，有虫的扔掉。有些人爱惜，就把那皮稍微啃一点。
“掰开吃有虫子，不吃，扔掉就可以了。不要把虫子吃下去。”
“漂亮老公，我不吃，等你下来一起吃。我把虫子拿草叶子刮一下，这杏子就可以吃了。”
看着徐小娟这样懂事，比特大海有一瞬间失神。难道这个老婆就不值得自己爱吗？什么都好，就是得了精神病。目前还算病情稳定，只要她好好的和自己过日子，至少她比张太平的老婆强一点。
这徐小娟就像一面镜子，时刻映射着自己的内心。
村中的老人说，父母是家中的佛。想要求佛，不必登名山，在家里孝敬父母就成。自己现在谈不上修身养性，只是和这徐小娟相处中，一点点地改变着自己。
她太单纯了，是除过父母之外，在这个世界上第三个不要自己回报的人。
“吃好了吗？”张大海站在杏树上。
“漂亮老公，你下来，这个杏子好软，我给你留着。”
“你吃，我在树上摘了吃了。挑一树好吃的杏子，一会儿摘点装在塑料袋里，带回家吃。”
有些杏子结的矮，徐小娟站在地上就能摘到。这要放在前十几年，早没了。现在，大家地里的杏子都不喜欢吃，谁还有心思来山上吃野山杏？
这片大山上，就张大海和徐小娟。就他们两个人，张大海有种恍惚，不想。怎么就想到前几年，村上那个老人将自己精神病儿子推下山的事情。不想了，一定是魔怔了。
那不是人做的事，自己做不出来。
对，摘一袋子杏子回家，不要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