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突如其来(1 / 1)

大堂内,田家人被绳子捆住,嘴里也塞了布团,唯有卢田氏是坐着的,可一张人老珠黄的脸上除了恐惧没有别的表情。她心里慌,父兄在旁边“唔唔”叫,她只得强撑跋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老卢呢,我可告诉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老卢非得跟你拼命不可!”

听到她的话,方文东手下“噗嗤”笑出声,还不忘嘲讽一句,“就你?”

“婶子,我不知道卢管事,你还能不清楚他吗?”

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的,要他说,都从大人手中抠了多少银子了,干嘛不直接休了这黄脸婆再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反正卢天勇也不是洁身自好的。“瘪犊子你笑什么笑!”

卢田氏被他的举动刺激到,情绪随即就控制不住了,猛地站起身,茶杯朝他扔了出去,上去就要挠他的脸,“敢嘲笑老娘,我让你见识见识老娘的厉害!老娘在街上混的时候,瘪犊子还在玩泥巴呢!!”

指甲往手下脸上一划,刺痛感袭来,手下顿时恼了,抬脚就要踹人。“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卢天勇过来了。他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手放在身后,卢田氏一看见他,眼泪止不住地流,“卢天勇,你个臭不要脸的,说好的好好过日子,结果跑到这里金屋藏娇!我受不了了,我要跟你和离!和离你听见了吗卢天勇!”

手下捂着脸,落在卢田氏身上的视线阴狠。“卢老哥,你是知道大人的规矩的,他们能进来是看在老哥的面子上,但能不能出去,也得看老哥怎么选。”

田家人惊悚地瞪大眼睛,对着卢天勇“唔唔”叫。没人理会他们,卢天勇低着头,不敢对上卢田氏的目光。做夫妻十几年,卢田氏怎么会不知道自家男人这副模样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她狠狠地抹着眼泪,脸都被蹭红了,问,“卢天勇,他让你选什么?你在逃避什么?”

两个问题卢天勇一个都回答不出来,他伸出左手,不耐烦地推开妻子,对手下道:“三刀,你过来,我和你说两句。”

三刀警觉,看他一眼,没发现怪异之处,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随即吊儿郎当的走过去,用小拇指掏着耳朵,“卢老哥,要说什么赶紧说,大人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

“几句话的功夫,耽误不了什么。”

卢天勇浑浊的眼睛看着三刀的脚,一步,两步,三步……近了!“嗙!”

“咚——”屋子里鸦雀无声,卢田氏看着倒地的三刀,他的眼睛瞪的很大,似是难以置信,她张了张嘴,在发出声音之前被卢天勇捂住了嘴。“小点声。”

卢田氏眼神发忽,点了点头。田家人更是一动都不敢动,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在妹妹面前怂的跟只老鼠似的的人,方才竟然拿刀捅死了人。“你疯了!”

回过神,卢田氏慌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卢天勇却是一脸阴沉,“我要是不杀她,今天死的就是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就敢闹上门来!几条命都不够嚯嚯的!”

卢田氏给田家人解了绳子,一言不发。事到如今,她也看出来这是进了个狼窝。“要不是你抢了人家姐姐,我妹妹能找到这来?!”

田家老小不服气,嘟囔道。田家大哥瞪他一眼,现在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看见那个屋子了吗?”

卢天勇没管什么姐姐妹妹的,指着外面,把钥匙给了卢田氏,“从它的窗户翻出去,就是后门,一刻钟后,从那出去,天亮后直接出城。”

“那你呢?”

卢田氏眼神复杂,她过来抓人,却没想到最后变成了这样,她想问卢天勇到底在为知州干什么事,又觉得不能问。知道太多的人下场往往不会太好。卢田氏平日里和邻里街坊干架耍横不在话下,名声也是一顶一的臭,可这些在一城知州面前都是小儿科,官要民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卢天勇把刀放在卢田氏手心,咬牙道,“把我敲晕,绑起来。”

三刀甚至是方文东都不会知道他这样见利忘义的人会选择放卢田氏和田家人走,但方文东即使不会怀疑他,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卢田氏想让他跟着一起走,可谁都知道不可能,这对斗了半辈子的夫妻,在这一刻放下了心中的成见。“你活着,我和娃等着他爹回家。”

卢天勇闻言愣住,直到被敲晕前才反应过来,心中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宛城,城门口。一队人马忽然而至,一人朝城楼上大喊,“开城门!”

嗓门很大,靠着城墙打瞌睡的守卫一下子惊醒,探头回喊,“亥时之后不得开城门,想进城,等明天吧!”

底下,为首的男子着紫袍,袍边随风而动,他抬手,手下会意,从怀中拿出一只响弹,朝天点燃。“咻——”一抹火光窜天而上。守卫眼睛一刺,心中一惊,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拍醒旁边睡死的伙伴,“刘二,醒醒!快开城门!阎王来了!”

阎王,是谢北辰在南边四大洲闯出来的威名。刘二听到这个称号,登时腿就抽筋了。守卫无奈,只能壮着胆子自己上。在大越,谢北辰这三个字就代表了很多,而规矩在他这里,若不顺心,就只是写在纸上的废话。真正拿军功拿实绩拼杀出来的战北王,皇帝都奈何不了。“宛城守城军林三见过王爷。”

林三,就是刚开始喊话的守卫,迎着谢北辰一行人进了城门,狗腿子似的。谢北辰俊美无俦的脸微微一侧,墨九抬手打了个手势,身后两人转瞬间消失在眼前,林三腿软地直哆嗦,不过一会,两个人被影卫扔在谢北辰身前几米。林三认出来,其中一个正是说腿抽筋了的刘二。“爷,他们想去送信。”

谢北辰面无表情,“就地斩杀。”

鲜血呲了林三一脸,他呆滞的摸了一下脸,手上的鲜血映入眼帘,下一刻,翻着白眼倒在地上。转身复命的墨九:“……”这合理吗!一个守卫军,见血就晕?!这合理吗!谢北辰冷漠收回视线,他不发一言,但墨九就是觉得对方生气了。他在心中为方文东点根蜡。搜刮民脂民膏,尸位素餐,收买山匪追杀苏小姐,占用苏家祖宅用来走私白盐,方文东这回可惹到不能惹的人了。“墨七带守城军围知州府,莫要放走一人。”

谢北辰发号施令,“墨九,跟本王去祖宅,本王到想要看看,方文东的胆子有多大。”

男人语调低沉,却冷的可怕,让人听了从头寒到脚底。影卫行动迅速,骏马在街道驰骋,刀剑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冷冽的寒光。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后半夜,祖宅里忽然热闹起来。库房里,十三睁开眼睛,三两下窜上房梁,靠近小的可怜的窗口,察看外面的情况。月色下,人影匆匆。“都麻溜点!大人吩咐,今晚要是铺不完油布,鞭子伺候!”

“头儿,我这才睡着。”

“睡睡睡,就知道睡!”

领头的对着他屁股踹了一脚,“老子告诉你,任务完成不了,别说睡觉了,你小命都别想留!”

那人一下子清醒过来,嘀咕道:“老大,这么严重呢?”

领头的也是晦气,走到墙边,压低声音,“谁说不是呢,三刀被今晚来闹事的田家人给杀了,就连卢管事也被敲晕了,到现在还没醒,田家人倒是跑的快,知州的气可不全撒咱们身上。”

他掏出钥匙,对着光一把一把找正确的。库房里,十三轻巧落地,苏觅和苏蕴已经被十五叫醒,鹊鸲在苏觅怀里呼呼大睡。“什么情况?”

苏觅没有睡得很沉,很快清醒过来,“能听到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十三点点头,将听到的整合一下讲述出来。听到有人即将进来,苏觅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她强迫自己冷静,“咱们不能再躲在箱子后面了,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属下可以护送小姐出去。”

苏觅摇摇头,这是下下策,闹出的动静大,很容易引起方文东的注意。钥匙插入锁眼的声音落在苏觅耳朵里,她绞尽脑汁想着办法,焦灼之际,她忽然朝房顶看,“十三,十五,房梁可以支撑住咱们四个人的重量吗?”

祖宅是苏晋铭祖辈留下的,父辈时扩大,建造了库房以存放东西,后来家中变故,只留下苏晋铭和老仆相依为命,苏晋铭当上大将军之后,曾令人修缮过祖宅。但苏觅不确定,库房的房梁是否更换过。十三言简意赅:“好木料,但不能待太久。”

那就是可以支撑的意思。苏觅和十三对视一眼,后者将她带上房梁,十五带着苏蕴落在他们的对面。就在这时,库房的门被打开了。几个人鱼贯而入。管事的往里面扫了一眼,对着手下下命令,“每个箱子都包上两层油布,都过去!最好今晚就包好!”

手下打着哈欠,迈着疲惫的步子朝油布走去。苏觅趴在房梁上,冷眼望着底下的人,在脑海中分析着十三说的话,她并不认为管事的在说谎,却也怀疑他所说的事实的真实性。谁也没想到,方文东今晚在祖宅,但在苏觅看来,他听说有人来闹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田家人又没有什么心眼,被抓住是必然,那他们是如何逃脱的就耐人寻味了。卢天勇。苏觅眯起眼睛,某个方面,她看错他了。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从这里出去。……与此同时,正房内,两个人一左一右坐着,方文东面带急色,另一个人在他的衬托下,表现得沉稳多了。“慌什么,几个泥腿子而已,翻不出来什么水花。”

那人四五十岁左右,茶碗托在鼻前,闻了一下,赞道,“好茶啊!”

方文东心中烦躁,但不敢对他不敬,“底下人孝敬的明前茶,大人要是喜欢,下官让人包好送到大人府上。”

那人笑了笑,没说话。默认了。方文东也不在乎这几两茶,卖了个好,小心打探道:“大人,您看下官这回要是成功的话,这官职……能不能往上升一升?”

他都卡在这好几年了,困在这小城里,何时能见识见识繁华的京城啊。那人瞥他一眼,意味不明道:“你办得好,上面自然看重你。”

言下之意,做好升官,做不好,后果自负。方文东得了提点,笑脸道谢,可吊了几年的心还未松下来,房门就被人从外大力踹开。“何人敢如此嚣……战北王!”

“……!”

另一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男人凤眸低垂着,看不清神色,可旁边的墨九却是讥讽笑着,手握的长刀上鲜血淋漓。方文东跪坐在地上,脸白如纸。完了……全完了……恍惚间,他听见男人冷声下令,“捆了,押后再审。”

墨九得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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