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
陈阳活了二十多年，还没见过皇帝呢。
真若有机会见上一面，好像……也不错……
调整好心态，他定定神道：“春节之前，我是没啥事干了。子孝，云……云长；明日开始，我便传授你们兵法之道，在这之前，我问你们个问题，你们觉得……战争除了天地人之外，最重要的是什么？”
听到此，连萧道奇也来了兴趣，三人面面相觑，似乎在眼神讨论。
“老师，子孝此次是以计谋改地利而胜，想来……应该是计谋？”
“我觉得应该是阵法，”戚去疾想了想，答道：“此次能凯旋大胜！地势结合鸳鸯阵发挥了超脱以往的可能。”
“嗯……”一旁，夏鲁奇就是个粗糙汉子，打小学习的也不过武术兵器，哪能回答上这种问题，只能坐这算凑个人数。
当然，也不全是。至少，自己能学到的东西有很多，开阔了自己的认知观。
听着几人回答，陈阳微微一笑，摇头道：“不对，你们说的都不对。”
“此次晋国算是兵奴，带兵好几万，你区区五千精锐，若是敌军真不顾损伤和你拼命，你等又怎么可能胜？”
“两军对战，数万人战至一起，等前方打完，可能后方人还处在懵逼的前进状态，一旦前方溃败，后方人就会跟着部队逃散，此乃兵败如山倒！”
“正常的战争中，一般有一方的亏损达到三成，就容易形成溃败之势！子若，你可知此次你五千军队损伤近半，却还取得胜利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不？”
“这……”
戚去疾看了看萧道奇，又看了看夏鲁奇，然后垂着脑袋陷入深沉的思考中。
好像……自己回答不上来。
等等！
先生所言一点没错，若是换作以往的这种战绩，或许早就溃败逃离战场了，此次损失其实不小，为何就打赢了？
“先生！我好想明白了！”戚去疾眼露惊讶，朗声道：“鸳鸯阵各有一位指挥旗，即便被敌军分割，危机之中，兵卒不知战事到底如何，只能盯着指挥旗而发动进攻和防御！也就是说，只要指挥旗不倒，他们就能临危不乱！”
“没错！”陈阳露出几分欣慰，这种领悟能力，也不失自己的名声。
“我曾经见过一支军队，他们拥有钢铁般的意志，即便敌众我寡！敌强我弱，他们依旧能悍不畏死！甚至……为了守卫国家百姓安危，他们可以跨越国界，踏上别人的土地抵抗潜在的威胁者！几十万大军，死伤无数！却无一人是背向战场牺牲的！”
“客死异乡，浑然不惧！”
“这……”
萧道奇几人愣住了。
他们和游牧族不同，落叶归根可谓是人人心中的信仰。此生若是没干出什么大事，百年之后，都没脸面下去见列祖列宗！这到底是怎样的军队，陈阳兵法有云，先胜后战！
这些人明知道去了可能就是送死，好像……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
这是为何？
若是……唐国军队面对这种铁血军团，可能……会败的十不存一。
“老师，”萧道奇吞咽口水，口干舌燥，面露沉重道：“您说的国家，在什么位置？”
陈阳望着房梁，露出几分思念，淡淡道：“在我心中，亦是在梦里相见。”
“道奇，”说着，陈阳又看向萧道奇，“百姓有信仰，国家才能有希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能打造一个百姓对未来有所期盼的世界，唐国的军队自然无坚不摧！因为……兵卒……不允许敌人摧毁他们的家！掠夺他们的子女，妻儿、父母！拥有守护之心，便是军队被注入军魂，有此，天下无国可敌！”
！！！
此话像是一股风暴在萧道奇脑中刮了起来，通过老师的只言片语，他好像……已经想象到那种世界的模样！
可谓老师所言的……天下大同！百姓安康！
瞬间，他好像真正悟到了！
而说到此，陈阳已经没有继续围绕这个话题了。就这些东西，都够他们想上许久。
眼下，还有一个大问题。
戚去疾是来了，可是……没地方让他睡觉啊！
总不能让他和奴隶们混着睡吧？
咋办？
看着两人睡着还算宽裕的地毯，他陷入了沉思。
莫不然……三个男人睡在一起？
或者……叫上云长一起？
……
唐国，皇都。
不知不觉，太子已经离去一月有多，如今……大胜归来的将军以闭关养伤为借口，也偷偷跑去了庄园。
这段时间，萧道奇给萧鹰扬写的竹简信不少，几乎把自己所见所闻，思考到的内容全记载下来。对此，萧鹰扬也算掌控着陈阳到底每天在谋划些什么东西。
早朝开完，他先去了一趟嫔妃的房间。大概两刻过去，才满意的走了出来，转悠转悠，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伍子询居处。
伍子询上年纪了，可每天规律得很！
吃过早饭后，就着手打理起自己这一片绿化小世界，倒也惬意。
“以往国师从不裁剪这棵果树的枝叶，今日，怎么突然想着裁剪起来了？”
听闻熟悉声，伍子询暂停手中的动作，先是盯着果树愣了愣。
这棵树，是萧鹰扬坐上皇位那日亲手栽种的，伍子询当年说过，这棵树寓意国运，越是枝繁叶茂，证明唐国越强盛。
他慢慢回头，放下工具走到亭内，含笑道：“国运已至，适当修剪修剪四枝，它才能长得更高。”说着，他又道：“陛下今日英姿飒爽、神采飞扬，臣……若是没记错的话，好些年没见你这么开心过了。”
两人就坐，萧鹰扬淡雅笑着，“此次大捷，实在解我心头之气！从此往后晋国也知道我唐国并非原来那么好拿捏的了，每每想到这些，我哪能不高兴？”
伍子询点了点头，“此次不过陈阳兵法和鸳鸯阵结合，子孝就能力挫晋国军队，还打败了晋国不可一世的白马将军罗士信，陛下喜悦，也该情理之中。”
“哎~~”萧鹰扬长长叹了口气，“陈阳当真鬼才啊！一本兵书，一套阵法，就能改变我国现状，朕越发期待和他见上一见，也看看这位鬼才到底长什么模样。”
“呵呵，”伍子询淡然一笑，“陛下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内心想着什么，可逃不过我的眼睛。”稍作停顿，接着道：“如今国态明朗，陛下是准备去一趟庄园吧？”
“当真是逃不过国师眼睛，”萧鹰扬道：“马上就要到春节了，皇宫里忙活的事很多，今年，暂时去不了，等到来年，朕要微服私访，也看看陈阳规划建设的庄园到底有何不同。”
“庄园？建设？”
“没错！”聊到这，萧鹰扬似乎又想起什么让自己芥蒂的事儿，不由皱了皱眉，“此次老大过去，给我来的竹信中，有一条是这么说的，陈阳有对抗氏族地主之法，以利拉取全国商贾，削弱氏族地主实力，先……抓住那弱小的，在……制服那强大的；以农野包围城市的战术，一点点消磨氏族和地主的实力。”
“这是好事啊，”伍子询道：“太师这是帮陛下摆脱氏族束缚，为何还愁眉不展？”
“哎~”萧鹰扬再次叹气，“朕也非傻子，陈阳拉帮结派于商贾，一旦真正和商贾结手，就算打败了氏族，以他的实力，岂不是比氏族还大？”
道理显而易懂。
伍子询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并没顺着皇帝的想法思索，反而继续道：“太子可说了什么，是陛下没告知于我的？”
“这……”萧鹰扬犹豫了片息，“陈阳为了拉取商贾，还推出个什么幕后掌舵之人，公子彦。”
“公子彦……”伍子询若有所思，“这个莫须有的尊称，可是指的太子？”
“没错。”
瞬间，伍子询明白了。
他淡淡一笑，“陛下，你的担心在我看来，都是无用的。陈阳此人，可比我们想象的更加聪明，也……更加理解不透。”
看着伍子询的笑容，萧鹰扬哪能懂他为何发笑，只能问道：“此为何意？”
伍子询解释道：“陛下刚刚担心的，也是陈阳担心的。他拉拢商贾，却是全赐予太子名下，若是成，太子自然而然就会成为唐国第一势力，到时候溟灭氏族，太子便是头功！若败，公子彦不过虚晃，一般人哪能见到？真敌不过氏族，陈阳便准备献身自己，保全太子。”
“若是这种人都不算忠诚，唐国……便无忠臣了。”
“陛下，太子这位老师是铁了心想拯救唐国啊！唐国有此人，是陛下之幸，太子之福，百姓之德。”
“此刻莫说陛下，就连我这把老骨头也想见见这位大才。若不然……死而有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