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还未彻底亮开。
咯咯咯~~
鸡鸣声响起,安静的庄园内脚步声、呼喊声愈发高亢。
三十道黑色身影在早幕下绕着庄园沉气慢跑,今日……陈阳没像往常一样早时间起床。
昨日,实在太乏,倒水、放鱼,累得他浑身酸痛。回庄后,任依诺连揉带按才把他伺候入眠。
等到他醒来,太阳光早就照射到房间内,床榻上,怪暖和的。
枕边,任依诺坐在凳椅上,脑袋伏贴在床被上。
她没睡,只是一个劲盯着陈阳。
“几辰呢?”
“快到巳时了。”
“巳时!”陈阳拖着有些疼痛的大腿,努力窜出被窝,“咋不早点叫醒我,最近忙活的事情多,能不能过个肥年,就看这段日子忙活了。”
陈阳努力想起床,任依诺却挡着他的去路,不让他离床。
“道奇和去疾大哥特意要求,让你今天休息一天,道奇说,那些活就不用你操心,他也能指挥干好。”
“他们都去了?”
“天色还未亮时,就出去了。”
“对了!”像是想起什么,任依诺转身够着桌上放置的竹简,拿到陈阳面前。
拿在手中,陈阳一边打开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任依诺轻声笑起,“去疾大哥让我交给你,说是县令昨日偷偷递到他手中的。”
户籍册。
长篇大论写了很多,大体意思表达就一个。
陈阳去除奴籍,成为唐国一等平民。
看着户籍册上孤零零的姓名,陈阳有意无意看了任依诺一眼。
“怎么了?”任依诺问道。
陈阳:“没,没啥。”
“既然道奇他们去了,依诺,咱们出去走走吧。今天天气好,温度适宜,你看你,待房里都快发霉了。”
平女不独家出,仕女不露世人。
唐国,除了奴隶身份的女子和丫鬟这等社会地位低下的女子,若是没有家属陪同,不能独自外出。若是让外面男子看见,便为缺德。
陈阳搞不懂,怎么时代会有这么落后封建的思想?
转头想想,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自己处的时代不一样。
不过……该怎么教化庄园内的人摒弃这种思想呢?
踏出房门,阳光刺眼,徐风拂面。
训练新人的奴隶看到任依诺出现,尊重极了,“小……小姐!”
任依诺轻轻点头,不敢答言。
“今日温度不错,不好好训练看小姐干嘛?”
“难道……她好看吗?”
“嘿嘿!”奴隶挠头,憨痴笑着,“好看!小姐是俺看过最漂亮的人了。”
“嘿嘿!”陈阳笑道:“可惜,你家小姐是我的。你小子就别乱想了。”
“不敢不敢!”奴隶回头,面色凝重不少,“训练!好好训练!”
虽说陈阳说的玩笑话,他哪敢多想?
万一惹毛了咋办?
陈阳一笑,带着任依诺先来到庄圈。
一个多月接近两月的发展、扩建。
如今兔圈三个,育有兔子三百多只。兔子,这玩意儿可以量变,越多繁殖越可怕,等到年,估计兔子就能达到几千只,到时候,兔肉生意就可以做了。
鸡舍,野鸡加起来一共四十多只,其中十只是刚孵化不久的小鸡。
虽然野鸡繁殖能力稍微偏弱,可除掉受精蛋,未受精的鸡蛋却可以成为庄上食物,二十多只母鸡,一天下来,除了受精蛋,还能捡二十枚鸡蛋。
鸭舍养殖野鸭共有一百出头,除了生蛋比野鸡慢上一些,两者大体相同。
二百多号人的庄园,其实这段时间猎来的野猪也不少。
可惜庄子人口实在太多,每天干的活极度消耗体力,于是陈阳没有选择养殖野猪,准备放到来年再说。
至于大豆、水稻一类,陈阳知道,再往北走,一直到溟河中游,有种植水稻和大豆的商人。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们普遍认为粟米是产量最高的植物,水稻和大豆种植更多只是作为装饰品。
没错!你没听错。是装饰品!
他们不在意水稻和大豆。
今年为了生存下去没法远走,若是明年有时间,到时候手里还有一大笔钱,陈阳准备把这些商人手中的水稻和大豆全部收下。
移植到庄子上先行培育。
“陈阳,没想到这些珍奇野兽,能在你手中繁育开来。”
蹲在兔舍边,任依诺顺手拿着嫩草吸引过来两只兔子。
看着毛茸茸的兔子,脸上不禁泛起几分甜甜的微笑。
果然,女人对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不分时代。
“这算什么,”陈阳慢慢蹲下,看着把玩兔子的任依诺,笑着道:“等到野兔繁育多了,鸭子繁育多了,给你看看什么叫御寒大衣。”
“寒……”
任依诺垂下脑袋,一时说不出话。
唐国的冬季不算太冷,但湿冷劲却让人受不了,一到冬季,每年都会死上许多人口。
庄园乍看一切欣欣向荣,可寒冬马上就要来了,也不知道……
“没事!”看着任依诺失落的表情,陈阳像是读出她内心想法,“你还不相信我吗?你信不信今年庄子上没一人被冻死?”
“相……相信!”
“这不得……”
“不好了!陈阳!县令大人又……又来拜访了!”
不等话说完,身后便传来紧张的吼声。
“县令……又来了?”
陈阳起身,嘴巴还没来得及说话,任依诺就想离开。一把拽住她,“走哪去啊?”
任依诺微微红着脸道:“县令大人来访,我一介女子,不该露面。”
“感情就只能在家里傻乎坐着呗?”
任依诺挣扎,陈阳不依不饶,铁了心不让她回房,“我这人讨厌你们这一套规矩,女子,难道就只能藏头不露脸?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依诺,你也别回房,今日,就跟我见见县令。”
“陈阳!”
陈阳的眼神很坚定,容不得任依诺反抗。
他的话乍听不切实际,可不知道为何,又感觉他内心很气愤。
“县令大人来访,快快开门!咱们不能怠慢县令大人。”
奴隶和陈阳两人一同来到庄园门口。
刚把大门推开,邱俊屁颠屁颠就贴上来了。左看右看,没看到自己最想见到的人,但……看见了任依诺跟在陈阳身后。
难道……任家双绝之一是陈阳先生的爱妻?
懂了!
从马背上跳下,邱俊捧拳而笑,“陈阳大人,打扰了!”
“大人何谈打扰?”
陈阳看了看他后方跟着的大轿,装饰典雅,空间巨大,需要八个壮年才能抬动。
里面……该不会是女人吧?
县令,送女人来的?
“大人,门口站在岂不是陈阳招待不周?咱们进屋坐!”
“如此,下官谢过先生。”
长龙的队伍进入园内,满是笑意的两人刚走到厅房门口,在门槛处,邱俊停下脚步,“先生,不知那两位公子在哪,今日怎么没见?”
陈阳回道:“起鱼去了。”
“起……起鱼?”
“对啊?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邱俊嘴角一抽!
堂堂唐国太子,竟然起鱼去了?
得亏是听见,不然打死他也不信。
见他心有顾虑,陈阳不忍问起,“县令大人来此,是为了见我两位徒弟?”
邱俊摇头,“不不,今日,我为先生而来。”
同时他心中震惊了。
陈阳不仅仅是太子的老师,竟然还是护国将军的老师。
这特么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落轿,起帘!”
随着邱俊一声指挥,笨重的轿子稳稳落地,一位官兵上前把帘子一拉,立马就看到里面坐着三位像是乞丐妆容的男女。
“县令给我送乞丐是什么意思?”
正在陈阳懵圈之时,任依诺捂着嘴巴,瞳孔大张,浑身止不住颤抖,眼泪……立马就流了出来。
“爷爷、父亲、姐……姐!”
说完,也不管县令在否,快跑三人身前,抱着开始痛哭。
“妹妹,你瘦了。”
“孩子,委屈你了。”
“……”
“不委屈,我在这生活的很好,倒是父亲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家相聚,柔情不断。
四人哭的哭,眼圈红的红,关心的话一句不落。
悄悄瞅着一脸懵圈的陈阳,邱俊摇头叹息起来,“哎,都怪下官监督不力,才让任老爷子一家承受这么多磨难。”
众人三言两句的交流,陈阳便能听出对方身份。
他看向邱俊,“什么意思?”
“任家又咋会这样?”
邱俊道:“这件事,就要从很多年前说起,十年前,清水县有三大世家,孙、刘、任三家。”
“依诺姑娘在十一岁时,一次偶然间被势力最大的孙家幼子孙不凡见到容颜,至此,孙不凡便疯狂追求依诺姑娘,任家架不住孙家打压,再加上依诺姑娘性格温柔,最后同意了此事。”
“大婚那日,清水县各地商贾全部到访,孙不凡那日喝了许多烈酒,酒醉之后,洞房花烛好时机,可他新婚当晚,脸色煞白!竟然一病不起。”
“就这么吊了半年寿命,最终还是离世。”
“孙不凡的死,大夫找不到任何起因,最后只得不得了知。”
“服丧三年,孙家觉得自己儿子之死,全在任依诺身上,便一封休书把她发配回任家。而刘家长子,刘奇早就对依诺姑娘许心,而后,刘家又逼迫任家把依诺姑娘嫁至刘家。”
“结果,一样的事情又发生了,新婚当晚,刘奇一病不起,也就坚持了半年左右。又死了。”
“后来,清水县流言,说依诺姑娘命格克夫,虽是娇花、却带刺!”
“孙家、刘家听信流言,两家联合找上任家要说法和赔偿。”
“那时候,任家家主还是我带来的任步侵,也就是依诺姑娘和依琳姑娘的父亲。任家家底拼不过两家,最后忍痛交出大部分产业,而后任步侵辞去家主之位,其弟任步悼坐上家主之位。”
“哎~~”邱俊长长叹了口气,好像带着几分亏欠,“我也是昨日才知道任步悼是个小人,坐上家主之位后,把自己父亲和兄弟一家全部关进连奴隶都不住的柴房,一关就是四年多。”
“而他们,则醉生梦死,消耗着任家本就乏弱的物质。”
“得知此事后,下官立马逮捕任家所有人,想着依诺姑娘在先生这过着舒坦,便把他们一家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