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算是直接儿女双全了。
舒望晴靠在床上，只觉得筋疲力竭，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殿内十分嘈杂，有两个孩子啼哭的声音，宫人们争相道喜的声音，杂七杂八的，吵着舒望晴头疼。
而宇文云策则一直守在她床侧，静默地看着欢喜雀跃的人群，脸上有着难以掩盖的喜悦，但却没有任何动作。
“你不去看看孩子？”
舒望晴轻声问道，倒不是她想这么柔声细语，只是她实在没有力气大声说话了。
“现在你比他们更需要我吧？”宇文云策微笑着说道，眼神中满是柔情，“那些嬷嬷的带孩子的本事可比我强多了。”
“更何况，他们以后也不会记得自己出生的时候谁在照顾他们。”
两人相视一笑，舒望晴知道，她的目标达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凤仪宫就没有清净的时间。两个孩子都很皮实，总是刚哄好一个，另一个就哭闹了起来，听到另一个的哭闹声，刚刚哄好那个又跟着哭了起来。
不分昼夜，整日整日地闹腾。
不过对于舒望晴而言倒是没什么，喂孩子有奶妈，照顾孩子有宇文云策还有宫内一众嬷嬷，除了偶尔半夜被孩子的哭声吵醒之外，基本没什么。
而且就算是被哭声吵醒，也吵不了多久，多数情况下，当她被吵醒的时候，宇文云策已经抱着孩子哄了起来，舒望晴几乎是瞥了一眼他们，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然，这可累坏了宇文云策。
“这可比批奏折难多了。”
好不容易将两个孩子都哄睡了过去，宇文云策瘫软地靠坐在罗汉塌上，看着舒望晴说道，眼神里满是绝望。
谁让他自己说要亲力亲为来着？
不过即便是他要亲力亲为，宫里也有不少奶妈和嬷嬷伺候着这两位小主子，他也不过是负责哄哄，具体事务都还是由宫人们操心。
“现在你知道带孩子的辛苦了吧？”
舒望晴笑道，一边说着，一边把碗放在了一旁，同时瞥见了黎文隽一脸震惊的表情。
黎文隽自然是进来照顾舒望晴的，大俞也确实有宫妃生产，由生母进宫看护的传统，只不过说是看护，其实也只是看着那些下人做事，多陪女儿说说话而已，没什么劳累的。
“朕知道了，刘鹤，传令下去，今年凤仪宫的所有宫人，都多发一个月的俸禄。”
宇文云策笑着说道，先帝治国有方，给他留下了一个海晏河清的盛世王朝，所以他最不缺的便是钱。
“是。”
“皇上竟然亲自照顾孩子？”
黎文隽眉头微皱，十分诧异地问道，一时之间，竟然忘了礼数。
她原本以为宇文云策只是休息时偶尔逗乐一下，现在看到他一脸劳累的神情，才反应过来，他居然是真的在照顾孩子。
“嗯。”舒望晴先反应过来，毕竟舒家老小是什么样子，她是最清楚不过的，“皇上甚是喜欢这两个孩子，所以说要亲自照顾着。不过母亲也不用担心，什么脏活累活自然是由那些宫人去做。”
“难道你还想让皇上去做不成？”
黎文隽厉声反问道。
舒望晴无言，毕竟按照她的思维，父亲照顾孩子可正常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他是皇帝，现在国泰民安，没多少政务要忙，多照顾一下也在情理之中吧？
之前她可是说服了宇文云策的，既然孩子是她生，旁人替代不了，那带孩子这种事自然就得交给他了。
但这毕竟是在一千多年前，她长这么大，舒漠除了偶尔有空逗逗她，就没照顾过她什么。
“是朕自己要照顾孩子们的，跟望晴无关。”宇文云策坐直了身子，正色说道，“这些日子奏折不多，并且大都是些例行公务的事，朕也得空，自然得多看看孩子们。”
说完便目不转睛地看着黎文隽，表情分外平静，但却似乎再问她还有什么要说的。
趁着黎文隽发愣，舒望晴悄咪咪朝着宇文云策竖起了大拇指，以示欣慰。这么懂事的好丈夫，在这个朝代可比熊猫珍贵。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黎文隽自然是无话可说，她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既然皇上来了，那臣妇不打扰皇上和皇后娘娘了。”
说完，她起身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凤仪宫的主殿，给两人留出一些时间单独说话。
“最近可好些呢？”
宇文云策站起身来，走到床前刚刚黎文隽坐的位置，温柔地抚摸着舒望晴的脸颊，言语中满是关切。
“好多了，基本都不疼了。”
舒望晴靠在宇文云策身上，心里万分开心，自己想要的女儿也有了，皇位继承人也有了，而且都平平安安，一切皆好。
“那就好，辛苦你了。”
宇文云策低头看着舒望晴，眼神温和，但一想到那日舒望晴的惨叫声，和那一盆盆血水，他的心里都不由地一紧。
下意识地握紧了舒望晴的手。
“怎么呢？”
舒望晴转过头来看着宇文云策，又看了看两人紧握着的手。
“我只是想到那日，”宇文云策欲言又止，他低着头，眼眸低垂，表情也悲伤了起来，“那日看到那一盆盆血水，我真的彻底慌了。”
舒望晴一愣，她关于那天的记忆是完全混乱的，几乎全是疼痛和自己嘶哑的叫声，其他的都仿佛带着一层雾，早已记不清楚。
“好在你没事，你和孩子们都没事。”
最终，宇文云策只是简单地说道，他长叹一口气，将舒望晴搂在怀中。
舒望晴垂眸，她能够明显感受到宇文云策的慌张，那是一种真真切切的感觉，弥漫在了她的心头。
“也好在是龙凤胎。”
舒望晴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话并没有说全。若不是这一次便有了皇子，只怕后面她还得面临“生儿子”的压力。
而且这种压力并不是来自于一个小家庭，而是来自于整个大俞，朝臣会上奏让皇帝纳妃，舒家也会极力要求舒望晴承担起皇后的责任，民间更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几乎全是骂她的。
似乎她唯一的使命，便是给皇帝生出一个可以继承皇位的儿子，这一点，比她的性命都重要。
舒望晴没有说话，心里感到一阵悲哀，一千年前的大俞是这样，可在这一千多年里，这种传宗接代思想又何时少过？一直延续到她那个时代，才算是稍微好一点了。
这一千多年里，在绝大部分人眼中，女性唯一的使命便是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甚至到她那个时代，这种思想依旧存在，何其悲哀。
就在夫妻俩沉默不语的时候，另一侧的西暖阁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听声音，大概是哥哥。
而很快，似乎是听到了哥哥的召唤，妹妹也开始哭了起来。
宇文云策长叹一声，不由地翻了一个白眼，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