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啊！凌茉都结婚了。”
舒望晴倚靠在宇文凌茉经常喂鱼的那个位置上。
这是宇文凌茉当初拉她来的那个茶楼，从很早之前她们便常常在此游玩，每一次宇文凌茉都会靠在这里，喂着下面胖乎乎的锦鲤。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再出来。
元策坐在之前舒望晴常坐的位置，端着茶水，看上去有些心事。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都经历了太多太多，虽然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溜出来，但两人却这般相顾无言地正襟危坐，找不到话语。
“对了，你在想些什么了？”
“没，没什么。”
元策低下头，不让舒望晴看到自己的表情。现在皇帝已经把大俞的事宜全权交给了他，国务，家事，样样都让他忧心。
“感觉你这些天都不说话了，”舒望晴走上前，挪到了元策身边，然后便直接蹲在地上，从下面抬头看着他，“现在开春了，春暖花开，这么好的风景，你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因为元策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可爱，又或许是因为觉得元策愁眉不展，想要逗他一下。舒望晴刚刚说完，还没等元策做出反应，便伸出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你干嘛？”
元策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轻轻拉开了舒望晴的手，脸上有些发红，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去了。
“这里这么多人，被人看就不好了，不要闹。”
看着元策这又害羞又震惊的模样，舒望晴忍不住发笑。
“我这不是在逗你开心吗？”
舒望晴回到刚刚的位置上坐下，隐约觉得有几个人似乎往这边靠了靠，觉得有些诧异，但没有多想。
她双手放在桌子上，枕着手臂看着元策。元策因为刚刚的事情，已经转过头去，只留下一个侧影。
阳光从他的身后打下，将他的轮廓模糊，舒望晴静静地看着元策，这么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她，元策肯定有什么心事。
而且这件事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皇帝病重，但那不是他姑父吗？虽说根据她知道的情况来说，这位姑父对元策极好，但也不至于为他难过到这种地步吧？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之前皇后姐姐召她过去的时候，已经垂危，元策也是抱着她，泪流满面，就差没有一起嚎啕大哭了。
而元夫人去世这件事，似乎他都没说起过，甚至提及的时候，没不比皇后姐姐病重的时候难过。
“对了，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
元策忽然开口，打断了舒望晴的沉思。
“嗯…….”舒望晴四下打量着，声音拖得极长，现在又不能滑雪打雪仗，还能玩什么了？很快，她的目光便停留在了对面几个小孩子的身上。
如果她没记错，这东西便是纸鸢。
“要不我们去放纸鸢吧！”
舒望晴说着，指了指河对岸。
元策转过身去，看着那些玩闹的孩童，看上去他们玩得甚是开心，便说了句‘好’。
“对了，你最近为什么看上去一直闷闷不乐的。”
在买了纸鸢之后，舒望晴一样是跟着元策去了皇后的陪嫁庄子，找了一块空地放着风筝。
当然，这种体力活肯定是不会让舒望晴来干的。
元策在一旁，弄着风筝，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四周繁花似锦，脚边的野草郁郁青青，这阵子的风很大，似乎是要把一切都卷走埋藏一般。
元策没有搭话，舒望晴也不愿意继续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好了，你拿着玩吧！”
元策微笑着把线递给了舒望晴，但他的微笑里，似乎没有半点欢愉，只是出于礼貌，而非自己真心。
而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则充满了忧伤，宛如一潭深水，看不见底，但让人感到一丝寒冷与远离。
那一刻舒望晴觉得自己似乎不认识元策了。
虽说纸鸢已经递到了舒望晴的手里，但元策并没有坐在一边看着，而是一直守在她身边，告诉她要怎么做。
“没事，可以放一点线。”
“收一点，慢些放。”
……….
“元策，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
最终，舒望晴还是忍不住追问道。
“我感觉你一直都有事在瞒着我。”舒望晴说着，转过头盯着元策，元策凝固了的表情，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忧心的是不是皇上的事？”
元策的眉梢微微动了动，但只在一刹那，微乎其微，让舒望晴都疑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但元策眼神里更加明显的悲伤，让舒望晴明白她肯定没看错。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不要太过于难受了，难受了也没用。”
元策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舒望晴瞟了一眼元策，看出来了他心底情绪的波动，叹息了一声。
“你想想，你都如此悲伤了，那太子殿下呢？”
“我知道皇上待你很好，所以这个时候，你更不应该沉浸在悲哀里，而是应该尽早平静下来，好好辅佐太子。”
“替太子殿下稳固朝局，才是你应该做的事。”
元策低着头，没有说话。
“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跟皇上和皇后的关系应该很好吧？”舒望晴忽然岔开了话题，“上一次见皇后娘娘的时候，你便难受得厉害，那日在城门外提到元夫人的时候，你都没那么难受。”
“而且你只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子而已，这里既然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你为何可以进来？”
“我自幼养在皇后娘娘身边，见到皇上和皇后的机会，比见亲生父母都多。”元策的声音里满是悲伤，虽然说是这么说，但他心底想念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父母，“他们都待我极好，宛如亲子。”
“抱歉，让你担心了。”
元策略带歉意的微笑，让舒望晴生生地把那句‘那为什么你那么小就能觉察到你母亲过得不快乐这件事了？’吞了下去。
“没事，我们不是朋友吗？就应该互相帮助。”
“不过你可得注意身子，上次见面也不到一个月吧？感觉你瘦了好多。”
“好。”
元策微笑着回答，但舒望晴也知道，这种事并不是答应了，便能够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