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晴回过头去，已经看不见雪花酥的身影，只有石阶上的血渍，述说着刚刚发生的事。
鸟儿被刚刚的动静所惊动，纷纷飞了出来，惊动了不少人。
无论是雪糕还是雪媚娘，甚至是朱绾绾身边跟着的两名侍女，也都吓着愣在原地。
这是真真切切的出事了，她们也都只是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哪见过这些。
雪花酥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甚至连动静都没了，只有还在空中盘旋的鸟群，证明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舒望晴愣在原地。
朱绾绾也被刚刚的一切吓住了，雪花酥的惨叫声，像是地狱传出来的吼叫，像是厉鬼，又像是黑白无常，要把她拖入地狱一般。
她吓得跌坐在地，慢慢往后退。
似乎雪花酥就站在她眼前。
但很快她又回过神来，明白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和她一样回过神来的，还有舒望晴。
“朱绾绾，你疯了？”
舒望晴发疯似的扑了上去，几乎把朱绾绾扑倒在地，死死地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她双眼通红，青筋暴起，光是这表情让朱绾绾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舒望晴右手臂抵着朱绾绾的胸口，左手抓着她的右手腕，紧紧地摁在地上，力气之大，让朱绾绾不仅挣脱不了，甚至感觉呼吸困难。
那一刻，她才明白了舒望晴的恐怖。
这一刻，她才知道，舒望晴并不是个柔弱不堪的女子，她只不过是掩藏了自己而已。
“你，你想干什么？”
朱绾绾的声音里满是恐惧，她脸色苍白地盯着舒望晴，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我可是郡主，是宗室，皇上是我亲舅舅，舒望晴你疯了吗？”
“望晴。”
先跑过来的是宇文凌茉，她喘着粗气，一把抱住舒望晴，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随后她又害怕舒望晴做出什么事来，想要拉开两人，但力气太小，一直没有成功。
一直到赶来的宇文云清，下定决心抓住舒望晴的手腕，跟着妹妹一起拉人，才把舒望晴和朱绾绾分开了。
舒望晴呆呆地坐着，双眼无神，没有丝毫的愤怒与悲伤。
她眼前浮想起之前一起玩闹的模样，几天前，自己才送了她金簪，要送她出嫁。
那么好的簪子，就算是一般的官家小姐都不一定有。作为一个没有等级意识的现代人，舒望晴对雪花酥，真的就宛如姐妹一般。
现在，她的姐妹为了救她，生死未卜，而且还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她放声哭了出来，双手捂住耳朵。
她的脑海里全是雪花酥刚刚的惨叫声，她分不清，里面到底是绝望还是痛苦。
大概两者都有吧。
“雪花酥。”
“望晴，没事的，说不定还活着了。”
宇文凌茉在一旁安慰道，她紧紧地把舒望晴抱在怀里，而宇文云清则在一旁盯着朱绾绾，防止她再做出什么事来。
这个表妹的所作所为，简直可以说是胆大包天。
舒望晴回头看向那条小路，浑身忍不住颤抖，当时朱绾绾一把推向她，导致她重心不稳，向后跌倒，而雪花酥就是这个时候从身后一把护住了她。
雪花酥往前推了舒望晴一把，自己却没有注意，再加上这条小路尤为简陋，连可以抓的地方都没有，直接滚了下去。
若是没有雪花酥，滚下去的，肯定是她。
想到这里，舒望晴再次抱着宇文凌茉，痛哭了起来。
“别哭了，她也不想你这么难过。”
宇文凌茉紧紧地抱着闺蜜，虽然她知道这样安慰没用，但还是开口劝慰。她知道舒望晴向来博爱，甚至自从她出生后，丞相府都没有再杖毙过下人。
随后，她便转过头，盯着朱绾绾。
朱绾绾已经站起身来，看着宇文凌茉恶狠狠的眼神，又想起了舒望晴刚刚给她带来的恐惧，但她依旧嘴硬。
“不就是死了一个下人吗？我家多得是，明天给你送十个………”
“啪——”
庆王妃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朱绾绾捂着脸，看着愤怒不已的庆王妃，只感到委屈和恐惧。
“你们还愣着干嘛？下去找人啊！”
庆王妃转过头，对着身后跟着的家丁说道。
听到了庆王妃的话，不仅庆王府的家丁，还有白鹭寺的僧人，都忙碌了起来。
有了命令，这些人自然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几个人顺着小路下了山，又有几个人从大路下去，看看会不会快一些，剩下的人又去整理出一间客房，叫来会医术的僧人候着了。
“母亲——”
临安公主也发现出了事，便走了出来，朱绾绾一见到母亲，便哭着扑了上去。
“只不过是死了一个丫鬟而已，庆王妃何必动怒。”
“朱绾绾推的是舒望晴。”
庆王妃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临安公主，他们都是宗室，甚至庆王府的等级更高，在她面前临安公主占不到任何便宜。
“舒望晴是丞相府嫡女，父兄皆为朝廷栋梁，岂是你家招惹得起的？”
“今日也幸亏只是她身边的侍女摔了下去，若是舒望晴有半点闪失，你们整个公主府，怕是都赔不起！”
庆王妃狠狠地说道，完全没了之前慈爱的模样。
而舒望晴全程都只是抱着宇文凌茉痛哭流涕，她想起了之前和雪花酥欢欢喜喜玩闹的场景，想起了自己送给雪花酥的发簪。
她曾以为，她们会这么开开心心，一直到出嫁。
甚至后面，她还能看着雪花酥出嫁。
现在或许都没有了。
白鹭寺的阶梯足有好几百梯，这样滚下去，雪花酥就算是不死，也是重伤，这里到京城还要半个多小时，她怕是撑不住。
庆王妃已经压制住了临安公主，甚至让庆王府的人死死盯着，不让母女二人离开。
庆王府的人不仅去了一拨下山寻找，还已经派了人快马回京城。
一则要告诉舒家一声，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二来毕竟牵扯到了一个宗室贵女，一个权臣嫡女，事情肯定会惊动到皇上，自然得去宗人府寻人来。
宇文凌茉一直抱着浑身战栗的舒望晴，她的兄长则跟着母亲身边的嬷嬷一起去看着临安公主母女了。
舒望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间，就晕了过去。
“望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