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脑袋天生缺根弦,但欧阳青锋并非凉薄之人,而是懂得知恩图报。认出明凤舞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个和妖魔勾结的天启宗逆徒打上了自己的主意。但后来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危机关头,他们完全可以丢下自己逃跑,最后却选择折回去救了自己。没把他单独丢在那行将沉没的小岛上。虽然救的方式疼了点,但那也是救命之恩,欧阳青锋只有感激的份。后来再看到明凤舞演示阵法,惊叹之余,他不禁对这个实力高强、行事大气的少女生出几分好感。现在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把明凤舞绑了押去天启宗换赏格,他也绝对不肯了。得知自己坏了明凤舞的大事,欧阳青锋心中一阵内疚。想了一想,他断然抬头:“明小姐,你救了我的命,我就称你恩人吧——恩人,既然是我的责任,我来弥补!我这就回去帮你采来药材,拼上我这条性命,也要扛起责任,顺便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虽然他这番话有点不考虑实际情况,但话语中饱含的决心,仍旧让一直对他没好感的寒刮目相看。不过,他的计划显然是行不通的。明凤舞说道:“岩浆还在持续喷发,以你的修为,若贸然过去,无异于找死。如果所谓的还恩就是去死的话,你还不如换个报恩方式。”
欧阳青锋立即不服气地说道:“你修为比我还低,不也要进去吗?——咦咦咦,说到这个,悬赏令上都说你是道尊二级啊,怎么你会是金丹二级?十五岁的金丹!天哪!我没看错吧!”
明凤舞嘴角微微一抽。也不知是该为这少根筋的家伙又跑偏了重点叹气,还是为他才注意到自己的修为而感到无奈。这家伙的确很奇怪。按理来说,他最该惊叹的是寒的实力。虽然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刻意收敛了大宗师高手的气息,平时的寒在外人眼里,就是个普通的道尊境界修士而已。但无论是刚才跑出红潮岛时展现出的实力,还是眼下这作靠他一个人撑着的水之薄壁,都足以证明寒非常不简单。结果,欧阳青锋居然舍本逐末地只关注自己,还能不能好了?话虽如此,明凤舞却没打算提醒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闭嘴听自己说话:“你既然想要弥补,那就照我说的去做。”
这时,寒不赞成地插嘴道:“凤舞,算了,我不在乎的。”
明凤舞却非常坚持:“你不在乎,我在乎。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拿命去填。退一步说,若是不行,我们立即退走就是。”
若魂魄与身体不能契合,会对寒的修行之路造成相当严重的阻碍。别看他现在已经是大宗师圆满,但那不过是因为破解胎中之谜,得到了部分前世能力罢了。修为越高,想要有所突破就越难。若不解决这个问题,终其一生,寒将止步于此,再也无法前进。也许在别人看来,大宗师已经是登峰造极的修为了。现在整个大陆,除去寒、以及曜君伪装的惊鸿公子之外,也不过有剑祖一个大宗师而已。但明凤舞的眼界,却比普通人来得高。她不满足于只待在星元大陆,她想去无色空境,甚至还想看一看,在传说只有圣宗能到达的无色空境之上,还有没有其他实力更强大的位面存在。明凤舞希望,无论自己走到哪里,都有寒陪在身边。所以,绝不允许因为一时胆怯,放过得到如梦沙的机会。失去这次机会,她将抱憾终身。见她不肯让步,寒无奈地一笑。想了想,现在火山爆发得最激烈的那一刻已经过去了,虽然仍有岩浆源源不绝地流出,但以他的实力,护住明凤舞到岩穴中再走一趟,应该是足够了。他不想拂了明凤舞的好意,便说道:“好吧,那我和你一起去。”
明凤舞向他微微颔首,笑了一笑。迟钝的欧阳青锋全然没有察觉两人间不同寻常的暧昧氛围,径自不满意地嘀咕道:“同样是劝说,为什么对我就是训斥,对他就是温柔?就算这是个看脸的世界,我也有脸呀。”
“……”之前在地底岩穴火池边看到这家伙时,明凤舞的注意力一半被那把半成品的剑吸引了,一半思考传闻中的老头在哪里,还真没注意他长什么模样。扫了一眼,只记得高鼻大眼,并不难看。后来忙着逃离,更无心注意。现在听他在那儿叨逼叨,明凤舞不禁偏头打量了一下,结果却只看到了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根本看不清五官。估计是在地上打滚、被妖树拖走,又被寒猛踹时搞得这么灰头土脸。“人丑就不要妄想刷脸卡。”
不耐烦地说了他一句,不理会被刺激得蹲到墙角画圈圈的欧阳青锋,明凤舞开始讲正事:“岩浆虽然还在不断外泄,但流入海面,会被海水阻力抵消了威力,不会再构成太大威胁。唯一要注意的,就只剩下连通海底沉处的火山核心。而我们的目的地是分裂下沉的岩穴。稍后等下沉旋涡变小,我们就操纵这水泡潜到岛屿沉没的地方,避开核心岩浆,直接进入岛屿碎块。”
欧阳青锋听得津津有味,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打击,插嘴道:“恩人,你怎么知道火山口还连接着海底?海下全都是水,怎么会有岩浆呢?”
明凤舞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是现代学来的知识,只简单而又霸气地说道:“我当然知道。”
猝不及防地被霸气了一脸,欧阳青锋立即噤声,再不敢质疑什么。寒自然不会对她的决定有异议。商量既定,他便让水之薄壁改变方向,缓慢而谨慎地避开下沉旋涡,慢慢向沉岛处靠拢。由于旋涡太大,生怕被卷进那恐怖的引力里,他们又等了两三个时辰,才等到了接近的机会,然后缓缓下沉。海水通透蔚蓝,阳光一直能照到很深的地方,倒是无需再用照明法术。进入海中世界,欧阳青锋新奇地左看右看,突然注意到么,连忙说道:“你们快看那边,有东西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