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宋蕙兰说了会送面条过来。
秦清也没有当真。
回家之后将早上发好的馒头蒸上。
切了一盘子的咸肉，便准备对付一顿。
没想到的是，秦则刚竟当真踏着苍茫的夜色送了两大碗的拌面过来。
和着新鲜做的黄豆酱，点缀着葱花与榨菜，香气扑鼻，引人垂涎。
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堂妹，秦则刚意外道“你们煮饭了？我妈还特意舀的大碗哩！”份量扎实，可不怕吃不饱。
杨莲生解释道“蒸了点菜……”说完用眼神暗示秦清。
后者很快反应过来，掀开锅盖，拿碗夹了一大碗的咸肉，递给秦则刚道“我爸寄过来的烟熏肉，你们尝尝……”
肉切的薄厚均匀，泛着红润的光泽，香气直直的往鼻子里钻。
秦则刚咽了咽口水道“那怎么好意思！”
杨莲生指了指面条，笑着道“这话该我们来说才合适吧……”
秦则刚一番推辞，终究是端着碗回了家。
秦清将剩下的肉端了出来，两人就着一口面条，一口肉吃得欢快。
趁着秦清去洗碗的功夫，杨莲生将小半袋的苞米扛进了厨房。
“这是今年分下来的人头粮食……”
他们家就只有秦清上半年偶尔的出工，所以分到手的粮食少的可怜。
就连秦清都深感意外“就这么点？”
“嗯，今年收成不好……”
秦清闻言蹙眉，他们家总共分到这么点粮食，其他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来靠天吃饭果然还是要看运气的！
……
杨寡妇带着自己新过门的儿媳妇趁着夜色往杨开福家去。
不大的院子里，已经零零散散的站了不少人。
或蹲或站，交头接耳。
说的都是今年苞米的收成。
就连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张赖子也在其中。
苦着脸对着杨开福道“队长！今儿那苞米有点少哩！我怕是挨不到分粮食的时候？”
蹲在屋檐下的老人附和道“是咧是咧！比起往年整整少了一袋……”
杨开福听到这些话简直气的脑仁疼，他将烟枪用劲在台阶上敲了几下，不耐烦道“今年是个什么光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老天爷刁难人哩，咱们村已经算很好的了！其他村子早开始勒紧裤腰带了，你们还想咋？”
“那我们一担担的水也不是白挑的啊……”人群中有人小声道。
杨开福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摊开手道“来，大声点，上这儿来说！你们要是对这粮食有任何的疑惑，可以在我家翻箱倒柜的找，但凡是除了分下来的那点，还有其他的，谁找到谁要！”
杨开福的话说得狠绝。
张赖子讪讪道“那谁敢啊……”
他们不过是来看下还有没有便宜可沾的，多多少少希望队长得给个说法。
杨寡妇的媳妇轻轻戳了下她的腰，后者刚堆上笑脸，准备说上两句。
就听杨开福直白开口“小路他娘！你前段时间才应聘上服装厂的工人，秦家可没有亏待你们的说法，你这上门来也是叫穷？”
但凡是有个工人在家，生活都差不到哪里去。
杨寡妇的面色一愣，尴尬道“队长，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不过是替我家小花问问能不能给她换个轻省的活计，她这才揣上娃娃哩……”
“行！我回头给她换！”对于村里人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杨开福一般都会答应。
眼看着儿媳妇还想说话，杨寡妇立马拽住她出了院子。
后者不解道“妈，咱们不是还要问问队长那粮食的问题吗？”
杨寡妇将食指凑近嘴边嘘了一声，低声道“傻姑娘！你以为队长不懂呢，他特意点名我在厂里上班的事，就希望咱们能知足，若是带头将这事闹起来，妈这工作恐怕不保哩……”
“但是……”
“别但是了！你在家好好的练，等过两年妈将这工作留给你，就安心在家带孙子，别听村里的那些长舌妇挑拨离间，有妈在，饿不着你的。”
秦清和善，家里有钱有势，他们也不担心这人发不出工钱来。
这么多姐妹齐心协力，厂里的货物出去了一批又一批。
这些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
若是因为那点压根得不到的粮食，把队长给得罪了，那可得不偿失。
“行吧！”小媳妇的眼光并没有那么长远，一听说自己辛辛苦苦大半年也就分了那么点东西，顿时心里提不起劲。
杨寡妇开导她道“刚刚队长承诺了会给你换个轻省的活计，你呢闲在家里没事就多去找小兰玩，你两都怀着孩子，有说不完的话哩！日子也不会太过于无聊……”
钟小兰是个好说话的，易容易和人亲近，小媳妇笑着点了点头。
跟着自家婆婆往家里去。
像他们这样出来找队长要个说法的还是少数。
绝大部分人都是吃一半留一半。
有那空闲时间就上山挖野菜。
秦清的服装厂带走了一小半的劳动主力，一时之间倒是缓解了村里面的粮食危机。
要不然这些勤快的妇女，迟早会将山都搬空。
除了村子里极少数人需要接济才能度过这个盛夏外，其他人都只是瘦了一圈。
好歹是度过了艰难的时候。
秋雨终于落下，天气转凉。
秦清因着上班的不确定性，早已经单独骑自行车。
大下午的，刚刚进村，就被周老婆婆叫停了步伐。
“莲生媳妇！先别急着走，有你的包裹呢……”
“我的？”秦清茫然脸，最近没听亲爸说寄什么东西啊，况且给她寄东西怎么会寄到村子里来。
周老婆子点了点头，无比确定道“就是给你的，托人送到村委这儿的。”
说罢领着秦清进了屋。
将一包东西递给了她，秦青半信半疑的拆开了包裹，只见一本复习资料骤然掉落了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糕点零食，看得出来是手工制作的。
周老婆子将书爱惜的捡了起来，拍了拍，语气温柔道“这是给你的吧？”
秦清面上扬起浅淡的笑容“是的，谢谢婆婆！”
真是看不出来，这人是越来越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