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
女帝站在城墙上，如今都已经开始春耕春种了。
大晋已经正式要迈入祥丰六年了。
曹纯拿着一件厚厚的大氅，给女帝轻轻的披上，轻声道：“陛下，小心着凉。”
女帝轻轻点头，目光却是在凝望着北方道：“大军还有多久才到？”
“约莫也快了。”曹纯心里估算着时间。
女帝双手撑在城头上，脸上带着一抹期待，随即又露出了一抹笑意。
“朕即位之初，人人都说朕不配为人君。”
曹纯微微低头，这话他是不敢接的。
“如今，朕即位这些年，百姓不敢说安居乐业，至少也终于不用再饿肚子了。”
“大晋的北方心腹大患，也终于是拔掉了。”
“朕时刻就在想，朕即位到底是对还是错？”
曹纯脸色都吓白了，更是不敢吱声。
女帝瞥了眼曹纯，笑骂道：“你从小看着朕长大，怕甚？”
“老奴不怕。”曹纯立即挤出笑脸道：“老奴觉得，先帝选择您，而非选择宁王，终归是有他的考虑的。”
他这是第一次大着胆子说这些话。
太监不得干政，就凭他敢说这些，御史台的那些御史大夫就能参死他。
女帝笑着点了点曹纯道：“你啊……今日就你我主仆二人，这话啊，也就和你说说。”
曹纯立即乖巧的点点头。
“最近朕一直都在想这些问题，何为仁君？何为圣君？”
女帝微微仰着头，看着逐渐扫去阴霾的天空道：“其实，只要让老百姓过的舒服，过的好，没有战争的侵扰，只要做到这些，那么就是仁君。”
“但自古以来，又有多少帝王是真正能够做到的？”
曹纯微微点头，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因为会有很多阻碍，也不现实。
真正的像大晋这样，老百姓都能赚到大钱，更是亘古未有。
“这也是陛下的仁政。”
女帝笑着摇头道：“不，朕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朕能够创造这亘古未有的局面，不是朕多优秀，而是朕的臣子，朕的百姓优秀。”
一旁的曹纯，满是诧异的看着女帝，他都不敢相信，这是女帝讲出来的话。
“朕从小因为是女儿身，进而深受排挤，不管朕做的多么出色，最后他们都不喜欢朕，唯独父皇不同。”
“父皇曾与朕言，他这一辈子想要做出事情，但是难度太大，因为各方势力牵扯太多。”
“如果大晋真的有变革的机会，那么一定是在朕的这一代，曹纯，你知道为何吗？”
“老奴愚钝，实在不知。”曹纯摇头。
“因为朕打破了规矩。”女帝轻笑，带着一抹骄傲。
曹纯一怔，顿时领悟了。
是啊，陛下是大晋朝第一位女帝，也是唯一一位。
她继承大统，就已经打破了千年以来的规矩，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随着这个口子被撕裂，大晋的女性地位也开始攀升，甚至是都有女官了。
这又是一大突破。
“朕接连打破诸多规矩，朝臣们已经逐步习惯了朕的作风。”女帝轻笑一声道：“朕的能力不在于治国，而在于识人！”
“朕很清楚，一个国家的运转，靠一个是人很容易出错的，父皇临行前，一再的嘱托我，用人勿疑，疑人勿用！”
“朕，一直记得。”
“如今的大晋，能够一血苍茫之战的耻辱，是因为沈清云，没有她，就没有大晋如今的繁荣。”
“朕之所以能够坐稳位置，正是因为左右仆射还有李道玄老将军，倘若不是他们支持朕，朕的皇位早就被宁王叔给夺走了。”
“所以，朕可以放心的将军权交给李老将军，朕确信，他不会辜负朕。”
曹纯第一次发现，女帝说了这么多心里话。
要知道，这都是大忌。
一般的臣子听到了，都不会有好下场。
但曹纯却一点都不害怕，他是看着女帝长大的，女帝的脾气他是知道的。
这才是真正的女帝。
“如今，朝堂之上，有心之人不少，甚至都在暗中揣度，朕是不是会卸磨杀驴？”女帝脸上挂满了讥讽之色。
“既然我父皇能够做到容人，为何就觉得朕做不到？”
“这次，李老将军他们归来，都以为朕会让他们解甲归田，可笑！”
曹纯微微低头，如今外面谣言四起，自然是有人别有用心。
李道玄老将军一战封神，一生从未有过败绩，这次更是灭了北方王庭这个心腹大患，他已经是当朝国公，身世显贵，没有可以封赏了。
再往上，就只能封王了。
但大晋还能在封王吗？
显然是不能的。
那么，李老将军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只能是黯然收场。
因为这是每个朝代位极人臣的大臣的宿命。
但女帝这次不同，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既然是有功劳，那就一一封赏，朕最强大的天赋是御人，是识人，是知人！”女帝霸气侧漏，丝毫不担心别人会造反：“朕，这次就要封王，不仅如此，朕还要册封沈清云为国朝第一夫人。”
曹纯吓得脸色大变，当场跪下，尖叫道：“陛下，三思啊。”
他虽然和谢家关系极好，甚至是谢瑜都答应给他养老。
但他始终都是天家奴仆，要为天家考虑的。
沈清云能够不受猜忌，可以为所欲为，这已经是女帝的极大限度。
而这次大军归来，农淑人就要成为史上第一位最快达到二品夫人的第一人。
这已经是农淑人的巅峰了。
因为一品，那是皇室独有的。
可现在，女帝要直接给农淑人加到顶？
这可是要打破千年又一个规矩啊。
满朝大臣，怕是都不会答应。
因为一旦答应，沈清云将会成为史上第一人，以异姓身份成为一品诰命夫人的存在。
于情于理，于法纪都不合啊。
女帝看着曹纯跪下，叹了口气道：“你说你啊，都伺候我这么多年了，咋目光就这么短浅啊？”
“啊？”曹纯一脸懵逼的看着女帝，我咋短浅了？我一直在为天家考虑啊。
女帝将他搀扶起来道：“你是不是打算以后在谢家庄养老？”
刚站起来的曹纯，双腿顿时又是一软，浑身直冒冷汗。
“你不用怕，这件事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女帝再度将腿软的曹纯扶起来，道：“何况，一旦沈清云成为一品诰命夫人，那她就是我皇室等同的存在了，你在她那里养老，算不得逾越规矩。”
曹纯脸色惨白，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