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袖子下的手悄悄扯开了藏在袖袋中一个小瓶子的盖子,很快她就敏锐的捕捉倒了空气中一声熟悉又细微的“嘶嘶”声。果然,不过片刻郑氏就惊呼了起来,“瑶瑶!你怎么了?”
顾幼瑶靠在郑氏怀中,原本白皙的脸色已经涨红成了猪肝色,还双手捂着喉咙,大大的张着嘴。呼吸十分急促,声音嘶哑断断续续的说道:“有...有蛇!我...我好难受!”
众人一听有蛇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只有郑氏颤抖着双手翻看着顾幼瑶的衣裙。她才抖了抖顾幼瑶的一只袖子就见一条墨绿色的小蛇飞快的从里面窜了出来,只一晃眼就窜出灵堂不见了踪影。傅晏舟也顾不上顾云萝的棺椁了,忙来到顾幼瑶跟前大喊:“太医!太医!快!”
所幸太医院的医正秦大人刚好就在宾客之中,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就开始为顾幼瑶施救。秦大人能当上太医院的医正也是有真本事的,不过小半刻钟顾幼瑶的呼吸就不那么急促了。傅晏舟见顾幼瑶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他一回头,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原来聂修趁着刚刚的混乱已经将顾云萝的棺椁检查了一遍,甚至还从棺椁底部弄出来了些木屑出来。他手捧着木屑朝着傅晏雪恭敬道:“启禀宸王殿下!太子妃娘娘的灵柩之所以会落在地上而且无法再抬起来是因为灵柩下方的机关被什么东西破坏了,这便是被破坏掉的机关的木屑。”
傅晏雪看了一眼他手上木屑,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问道:“哦?你是说着太子妃的灵柩下方被设置了机关?是什么机关”“此机关名为千斤扣,只要将卡扣按下灵柩就如同被锁在了此处一般无法抬起,若要再抬起灵柩只需松开卡扣即可。只是这卡扣似乎被什么东西破坏了,所以才会导致灵柩落地,臣已经将卡住机关的木屑清理了出来,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起棺了!”
“所以刚刚如何都不能起棺不是因为太子妃不肯离去,而是因为这机关?”
“那太子妃的遗愿是真是假?”
“当然是假的!亏你还饱读圣贤书!子不语怪力乱神知不知道!”
傅晏舟听着宾客们一声高过一声的议论,心里暴怒到了极点,他忍住心中的暴躁朝着太子府的管事道:“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管事战战兢兢的望了一眼傅晏舟后突然指着柳儿大喊道:“是...是她!是柳儿!一定是她!”
“不...不是!不是奴婢...”柳儿没有想到这种时候她会被人拎出来,瞬间吓得跪倒在地,出声刚想解释就被章伯厉声打断,“太子殿下!就是她!前几日老奴布置灵堂的时候就多次见她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此处。老奴当时只以为她是想来凭吊太子妃娘娘便没有多想,如今想来定是这丫头悄悄在搞鬼!”
柳儿听了这话急得连忙朝着傅晏舟膝行几步急急道:“没有!不是奴婢!太子殿下!求您救救奴婢!您知道......”可管事哪里会给她说话的机会,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好个没脸没皮的丫头!就算是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也是万不会姑息你的!你扰乱太子妃的葬礼有何目的,还不快从实招来!”
柳儿被一巴掌扇得倒在了地上,她不顾管事眼神里的警告,半爬起来仰头望着傅晏舟,“殿下!”
她的目光里满是殷切,这个时候只有他,只有这个男人能够救她!傅晏舟悲悯的看了她一眼,“你是阿萝的贴身丫头,若是其他事,看在阿萝的份上孤都能网开一面,可你万不该扰了阿萝的安宁!”
只这一句,便似一盆冰水般浇在了柳儿那颗火热悸动的心上,一瞬间她只觉得浑身发凉。但又似乎没有那么意外,这个男人就连对他掏心挖肺的顾云萝都能那样对待,她会有这样的下场也似乎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会这样快。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如柔荑般洁白无瑕的双手,低低的笑了。当初傅晏舟就是赞了她一句手如柔荑,做个丫头有些可惜了,从此她便生了那不该有的心思,做起了不该做的美梦。如今,该是梦醒的时候了,不管她的心里是恨也好,痛也罢,今日之事她都只能全盘认下。不止要认下,还要想尽办法将这事圆过去。若是一切事实都抖搂出来,就会牵扯到右相府,她的父母都在右相府,她别无选择!“是!是我!都是我做的,可我也是为了太子妃娘娘的遗愿啊!我若不这样做,谁会相信我说的话!殿下又如何会按照娘娘的遗愿娶四小姐呢!”
“你...你是说你这样做都是为了大姐姐的遗愿?”
顾幼瑶声音很是羸弱,但却能清楚的将她的惊愕准确的传达给灵堂里的每一个人。“是!殿下对太子妃娘娘一片情深,若是奴婢直接告诉太子殿下她的遗愿,殿下势必不会同意,所以奴婢只能铤而走险,想出了这个办法!”
“呵!太子府的丫头好大的能耐!凭一己之力就能在太子妃的灵柩之下设出如此精巧的机关!本王今日倒是见识了!”
傅晏雪发出一声嗤笑,语气里满满都是怀疑。“王爷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奴婢早些年曾跟着太子妃娘娘遇到过一位世外高人,也学习过一些机关技巧,只是到底学艺不精,故而今日才闹出此等闹剧,奴婢甘愿领罚!”
“不管你初衷为何,你都不该破坏阿萝的葬礼,看在你也是一片苦心为了阿萝的份上,孤会留你一个全尸,押下去吧!”
柳儿听了这话,扯了扯嘴角,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跟着两个太子府的侍卫往外走去。柳儿一只脚才踏出灵堂,就又听到一声惊呼,“血!天哪!顾四小姐!你怎么了!?”
众人朝着顾幼瑶看去,只见一片殷红在她的素服下摆分外扎眼。她的脸色更是白得同素服成了一个颜色,郑氏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疾步过去抱住了她,“瑶瑶!你...你怎么了?你别吓娘!”
秦太医见状也皱起了眉头,刚刚他明明已经施针将毒素都顺着伤口逼了出去,又认真清理了伤口按道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才对!但顾幼瑶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人命关天,他也不敢含糊,当即上前要为顾幼瑶诊脉。但他的手才搭上顾幼瑶的手腕,已经差不多要昏死过去的顾幼瑶却突然猛的弹起来将手收了回去断断续续的道:“没...没事!我...不用再...诊脉了!”
“这怎么能行!瑶瑶!别任性了!快让秦太医看看!”
郑氏眼看顾幼瑶越来越苍白的不赞同的将她的手拉出来企图让秦太医诊脉。“母亲!”
顾幼瑶声音里染上了丝丝哀求,郑氏看着她眼中的慌乱和焦急脑子里一个念头突然炸开了来。这孩子莫不是......手上的动作比她的脑子更快,秦太医还没来得及再一次为顾幼瑶号上脉,郑氏就猛地又将顾幼瑶的手拽了回去。郑氏看着秦太医有些愠怒的脸色,讪讪赔笑道:“瞧我都急糊涂了!这就是女儿家的事情,这孩子呀月月都是这样!估计是这几天为太子妃娘娘守灵累着了,所以格外严重些,家中有些温补的汤药,她喝了歇歇就好了!就不劳烦秦太医了!”
“林嬷嬷!快来将四小姐扶回相府,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林嬷嬷当然知道顾幼瑶绝对不是月信来了这么简单,只是她跟随王氏多年,只一个眼神就已经知道王氏的意思了。她不动声色的拉了一个婆子,两人上前小心的将顾幼瑶扶起来就往外走。“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