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梦，手上的工作停一下，跟我去监狱挑几个劳动力。”招岚推开培育室的门。
南方五区面积太大，蘑菇工程也不是单纯的种一颗下去就完事了。
除了要按照地区合理规划分布外，还需要给每一丛的蘑菇建造坚固但透气的安全屋，并安装监控和检测设备，时刻留意每一处安全屋的动态，避免发生意外。
林夕梦立即将文件保存并关闭电脑，从抽屉拿了包、笔、笔记本、平板便跟了上去，还不忘问：“部长不是说监狱的人不安全吗？我们的工程保密性那么高，叫他们真的合适？”
招岚已经拿出钥匙打开车门：“卫星图能拍摄到安全屋，这一点没有必要过分隐藏，即便泄露出去，也只会认为是我们研发出了更厉害的符箓或者阵法。那些人只是来干活的，干完了才会让设备过来，一切准备就绪才能种蘑菇，他们实际接触不到什么。”
林夕梦放心了。
抵达监狱，招岚早就打了招呼，这边也提前将人筛选出来，如今能站到招岚面前的，都是经过教育、听话且不容易惹事的。
招岚一个个挑，挑完让林夕梦做记录。
毕竟是罪犯，也不能完全放心，招岚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手环，手环里装了一张符纸，一旦这人的行为轨迹不符合要求、擅自接触小组以外的人、擅自使用通讯设备，就会启动电击，先把人放倒再说。
工作会计算工资，但工资不会现在交给他们，而是在刑满释放后，扣除生活开销再统一转入他们社会个人账号。
也就是说，干得好相当于攒钱。
但当下相信的人不多，只以为是新势力给画的大饼，而他们迫于威势不敢不从。
监狱的人也提醒了这一点，招岚点头表示明白。
不管他们信不信，只要干活的时候听话就好，其余的不强求。
“那边在干什么？”招岚指着前面栅栏里一堆穿着条纹服的囚犯，他们似乎在围观什么。
狱警说：“可能是又闹起来了，那边操场上全都是背了人命的，时不时就要闹一场。”
说着，狱警拿出对讲机和同事说了两句，没一会儿操场就响了哨声。
招岚刚好要路过铁栅栏跟着狱警去签字，过去的时候人群已经散开，中间爬起来一个鼻青脸肿的少年，眼神凶恶地像一头马上就要咬人的狼。
她停下脚步站在栅栏边，囚犯们也察觉到外面有人，纷纷转头看过来。
少年瞬间对上了招岚的眼睛，然后低下头去，从呲牙的恶狼变成了知道自己犯错的土狗。
“罗组长，怎么了？”
招岚指着少年说：“我认识他，能和他说两句话吗？”
“可以，现在正好是他们放风的时间。”
·
探监室。
“你杀了李公子？”招岚平静地问。
少年别开脸不想和人对视，手指忍不住抠着指甲里的泥屑，双唇紧抿，一副难以亲近的样子。
“还杀了其他人吗？”她毕竟不在监狱的体系里，不方便去看少年的档案。
少年摇头，忽然又想起什么来，说了两个字：“司机。”
“你杀死了李公子，然后牵连了司机？”
少年点头。
“想出来吗？”
少年猛然抬头，眼睛里的渴望一闪而过，但却很快黯淡，仿佛知道事不可为，有些落寞。
“我可能还会来挑人，你要是好好表现，让自己进入筛选名单，我就可以带你走。”今天只挑了20个，并且是试用，一旦囚犯符合要求，就可以稍微扩大规模，加快工程进度。
要不是大同会的施工队不够用，小组又不方便招聘普通人，也不至于来监狱找劳动力。
少年的眼睛再次亮起来，拳头紧了紧，半晌憋出一个字：“好。”
两个月后，少年果然出现在筛选名单之中，不过花名册里只有标号和照片，并没有真名。
“你叫什么名字？”
“汪乞命。”
“先培训，三天后开始干活。”
一周后，汪乞命和人打起来了。
招岚听到消息后，有点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力了：难道带他回来错了？
“怎么回事？”招岚将打架的两人叫到办公室。
冯喜说：“我好好的埋钢筋，他跟疯狗一样没头没脑地就踹我一脚，我能受这委屈？反手就……”
“你偷了螺丝钉！”汪乞命冷冷地打断。
冯喜辩驳：“我是先揣兜里一会儿好拿！”
“你毛巾里藏了二十多颗！”
冯喜顿时语塞。
招岚盯着冯喜：“为什么偷螺丝钉？”
“我们监狱里有人收购。”冯喜只能如实回答，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螺丝钉不值钱，但架不住隔壁房的那位大哥也在偷，后来他悄悄去打探了一下，发现100颗螺丝钉居然能换一张普通辟邪符。
“是谁？”
冯喜没有犹豫，直接报出了那人的名字。
招岚听后了然。
那人其实是持证天师塞进来的探子，挑人的时候招岚就知道了。
但还是将那人带走，目的当然是将计就计。
“各扣三天工资，冯喜偷盗公共财产，再扣两天工资，下次再犯翻倍处罚，回去吧。”
冯喜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汪乞命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欲言又止，招岚用眼神示意他说。
“螺丝钉不值钱。”
“我知道。”
“这件事有问题！”
“我知道。”
在招岚的刻意误导下，持证天师已经认定大同会要搞一个防御大阵，偷螺丝钉只是为了研究其中是否有道术残息，以及材料是否正好可用于道术。
以星宿大区为防御范围的大阵在持证天师眼里是一大难关，所以他们才退而求其次，研究出了集体防御区。
双方虽然在边境线争斗不休，但后方并非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至于为什么只偷螺丝钉不偷其他的，主要原因还是偷到难度的问题。
从麻将桌拿走一张幺鸡和从米缸抓走一把米，被发现的概率是不一样的。
汪乞命气馁地叹了口气：“我会帮你看着。”
声音很小。
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