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的冷，就像是曾经翻滚于炽热的熔岩深处，被捞起后又丢进极地冰冻了千万年一般。
你能想象它曾经的热烈，也能感受到它此刻的深寒。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割裂感。
招岚被自己的想象力惊了一下，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联想。
“炮弹是你丢的？”招岚扬声而问。
女人却没有回答，反而径直走进了炸出来的深谷。
招岚心头一跳，直觉不好，快速抢在此人之前进入深谷，先一步将手掌贴在了地面，并调动自身力量与碎片沟通。八壹中文網
嘶~
烫手！
女人噗嗤笑出来，可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她慢条斯理地走到招岚身边，蹲下后将手掌覆在了招岚的手背上。
下一刻，两人同时进入了碎片空间。
空间里依旧只有一块碎片。
与之前不同，两个空间并没有自然融合，碎片也没有半点动静，仿佛是在等待她们分出胜负。
“你是谁！”招岚看着完全陌生的面孔，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
女人一步步靠近，一抬手，似乎想要捏招岚的下巴，但被招岚扣住手腕，一个翻身反剪。女人面容冷漠，看不出半点情绪，却一脚后踢，直击腰腹。
下一刻，两人开始肉搏。
女人的路子很诡异，她仿佛能预判招岚的一切动作，却总是不疾不徐地应对，致使两人来来回回几十个回合依然是平手。
最终，在一次双踢之下分散开，立于碎片两侧。
而这时候，女人终于开口了，声音有点沙哑，仿佛被火炙烤过：“怀疑过自己被影响吗？”
“你和我是一样的？”招岚握拳，答非所问。
女人也没有回答招岚的问题，她们仿佛都沉浸在自己的频道，丝毫不管对方说什么，就像一个人同时思考两件事，却只将其中一件宣之于口：“没有什么能影响你！暴戾、冷漠、贪婪、不讲道理，就是你的本性！”
招岚笑了：“原来不是标错了地点，而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有两个碎片！”
女人也跟着笑起来，只是她的笑更冷一些，就像雪山上永远也不会融化的陈年积雪，片刻后眼神渐渐有些微变化：“算了，给你吧！”
两人的频道终于对上，招岚却一头雾水：不争了？你放弃地这么容易是不是太看不起这块碎片了？
然而，女人下一步的动作让招岚更加惊愕。
只见她凭空摸出一把赤色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往自己胸口一插。
一瞬间，招岚也颤抖了一下，仿佛被刺中的是自己，痛地她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像是凌迟。
女人骤然倒下去，招岚赶忙跑到她身边，茫然中带着点歇斯底里：“你到底是谁！”
女人又笑起来，这一次，她的笑容里竟然多了一丝温度，眼神也有所变化，分明是一张从来没有见过的脸，却让招岚有种揽镜自照的错觉。
“崩则原，裂生渊，陷成海。其熔之则为死，聚死以为生。”女人逐渐虚弱，声音发颤。
不知为何，招岚心中竟然自动补足了女人的未尽之言：岂不闻焰之烈，宁未有岚之亲。
“记好了。”女人徐徐道，“我是焰衡。”
焰衡眼中的温度散去，身躯也化作点点金光彻底消失，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之后，空间和碎片开始融合，裴招岚的泪痣也慢慢消失。
这一次的空间依然是上一次的两倍。
招岚猜想，空间的大小或许并非固定，而是根据碎片的数量整体扩充。
融合完成后，招岚回到炸毁的深谷边，脑中不断回忆着焰衡的脸，却不知为何竟越来越模糊。
她释放力量沟通世界意识：“你认识我，对吗？”
“是，我们都认识你，都在等你降临。”
“那你一定也知道我另一个名字——焰衡！”
“这……”
原本只是有一点猜想，如今却已经确定。
一时间招岚心乱如麻，好像什么都在想，又好像只是静静地发呆。
好半晌，失焦的双眼重新恢复神采，她拍了拍被风吹地冰冷的脸，自我开解道：“争什么争呢！”
她本就不喜欢为难自己。
世界意识小心翼翼地说：“还是要争一下的。”
“为什么？”
“你和她不一样，你带来的是繁荣，她是……灾厄。”
“她带来了什么灾厄？”招岚语气不太好，总有一种自己也被嫌弃了的感觉。
“比如，边际星域又要开始打仗了。”
“她去过边际星域？”
“没有，但只要她降临，就一定会有灾厄，她得到的碎片越多，带来的灾厄就越大，所以……你还是要抢在她之前拿到碎片。”世界意识战战兢兢地说。
“可我往往要在一个世界待好几年才能感应到碎片的存在。”这一次如果不是世界意识指路，她也根本感应不到。
有的世界意识不愿意沟通，指路就不要妄想了。
可她却隐隐觉得，焰衡的效率比自己高。当然，她也不仅仅是为了碎片穿越各界，每次沉迷于某件事的时候，她也总能从其中寻找到快乐，所以从来不着急找碎片。
“我没有办法……对不起……”世界意识十分愧疚，“世界意识越强壮，碎片空间就越隐秘，越需要你一点点释放自己的存在才能得到回应。”
言外之意，不是别的世界意识不帮你，只是因为碎片空间遇强则强。
招岚又沉思了片刻，问道：“我的存在，会造成同类演化？”
既然存在第二个“我”，难保不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相似的能力、思维极有可能促成相同的结果。
“这个……也不一定，只要改变不大，同类演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这边纯粹是因为原始世界的相似性太高了……”世界意识说着，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不过很多世界等级其实不高，侧重点也不同，主要还是……嗯……它们希望你不要拿出太多高于原始世界的东西，每个世界都有它自己的演化过程，揠苗助长不利于小世界的后续演化。”
“它们？”
“呃……”
见世界意识不想说，招岚也没有计较，反而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我在古代世界做出了什么，等它发展成现代世界，算是同类演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