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杨胄没有留下人,杨嗣自然要在天黑之前离开,可亲弟弟出了这种事,他能就这么走了?
这是阳谋。
明摆了告诉你,这弟弟还要不要?要就留下,不要的话这边就要秉公处置了。
女人和杨星都站在自己的角度阐述了方才发生的意外,最后谁也无法说服对方,陷入僵持。
招岚走到杨嗣身边:“大帅,属下有办法。”
“那你去。”杨嗣头疼得很,他记得以前小弟很讨人喜欢的,怎么如今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了呢?
杨胄这才留意到招岚,当招岚抬起头的时候脑中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又清醒过来。
这是个男人,即便面容与郁招岚有几分相似,但无论是身形还是仪态,甚至眼神和声音皆与郁招岚不同,更要紧的是,郁招岚左眼下有朱砂泪痣,这个男人没有。
招岚来之前就防着杨胄,泪痣自然是用化妆品遮掉了。
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杨胄,直接从台上走下去来到杨星身边:“敢问郎君,方才是否觉得口干舌燥、脑袋发晕,身体有些不受控制?”
杨星连忙点头:“是啊是啊,一定是那个贱人害我!”
“我好好地在帐篷里,是你闯进来,你不进来我怎么害你!”女人立即反驳。
“那就是这位娘子帐中的香料有问题。”招岚看向女人。
女人情绪很激动:“胡说,我帐中根本没有香!”
“去她营帐看看。”杨嗣说。
杨胄没有反对,一群人到了女人的小帐,里面的确没有香炉,更没有熏香的痕迹。
杨嗣不由得拧起眉来,瞪了杨星一眼,杨星被吓得直哆嗦,但也明白如今只有兄长能救他。因为这个女人是杨胄的侍妾,不管怎么说他都逃不过一顿责罚。
女人见状连忙指着杨星骂,形势对杨星极为不利。
招岚却向杨嗣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又重新看向女人:“你说星三郎对你不轨,具体都做了什么?”
“他扒我衣服,还能做什么!”
“你逃了吗?还是说半推半就?”招岚继续问。
杨胄的表情就有点难看了,真要是半推半就,他脸上也无光。
好在女人又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总之就是你追我赶,但女人力气比男人小,所以才落得如此狼狈,最后还不忘让杨胄给她做主,处死这个觊觎她的色徒。
招岚看着她表演完,请了杨嗣和杨胄一并进入帐篷,却将人留在边缘,指着地面说:“刚才进来两个人搜帐,他们脚印还在,那么剩下的就应该是星三郎和那位娘子的脚印。”
说罢,招岚又用脚尖指了指其中一串脚印:“这是星三郎的脚印,从帐口到这里,再多便没有了,而且痕迹凌乱,显然重心不稳。那边应该是星三郎倒下的位置,他身上还有一层薄土没有拍打干净。星三郎的确进了这位娘子的帐篷,但并未有所动作,所以这位娘子夸大其词了。”
招岚没有直接说杨星是无罪的,因为一旦踏进来就不可能无罪。
“那你说的香呢?”掌书记还是倾向于杨星是被引诱进来的,目的当然是为了留住杨嗣。
“这个啊,我随便说的。一个临时营地而已,带香炉不费劲吗?我主要是要你们来看脚印的。”招岚故意道。
但杨嗣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当招岚问杨星是否发晕的时候,杨星的回答不像作伪,所以其中一定有什么不方便摆到台面上的关窍,他思索了片刻后,说:“杨星无礼,罚他二十军棍给这位娘子赔罪,就在外面打,去!”
杨星脸色骤变:“阿兄我是冤枉的,你打我干什么啊!”
杨嗣的亲兵才不听他嚎,当即将人拉到开阔处就开始动手,杨胄这边即便想阻拦也没有机会。
现场是杨星杀猪般的嚎叫,打完二十军棍后,杨嗣直接将人带走了,说弟弟不听话要亲自管教,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夜空中繁星璀璨,杨嗣等星夜回到五里外的营地。
杨星觉得自己要死了,兄长不是来救他的,根本是来杀他的。
杨嗣才没空管杨星的心情,回到营地后就去问招岚:“杨星身上可有不妥?”
招岚点头:“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应该是身上的东西被人动了手脚,若抓着香料的事不放,恐怕会在他的行囊中发现证据,那时候他便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这个杨胄,为了留下我连自己的侍妾都不要了。”杨嗣为依旧留在那边的父母发愁。
招岚却不这么认为:“杨胄应该早就厌烦那位侍妾,但也许因为什么原因不好发落,如今不过是一石二鸟、废物利用罢了。”
“好深的心机!”杨嗣感叹。
正如招岚推测,那侍妾其实是某世家安放在杨胄身边的眼线,偏偏不好直接得罪,便借了今日之事冷落她。而侍妾扯谎也只是因为有人在她耳边献计,说这样做主公会更怜惜她。
然后她就信了。
也是蠢。
原剧情中没有这个女人的存在,可能早早地就淘汰了。
“明日的宴会,你可以稍稍松口。”招岚说。
杨嗣不解:“今日差不多算是撕破脸了,松口他能信?”
“怎么松,松到什么程度,你和掌书记去商量,总之尽量稳住他;明天我让赵十七潜入洛阳,你父母的事明天一次解决。”
会面的根本目的是解决杨嗣的后顾之忧,否则就算知道父母没有性命之忧,他也无法安心打仗。
“好,我会的。”
“明天可能会有一场混战,你们做好准备。”招岚提醒。
杨嗣虽不清楚招岚的计划,但内心十分信任。
次日,杨嗣再次带人去往会面地,杨胄却眼尖地发现对面少了一个人:“族兄,你那位心细如发的下属怎么没有来?”
杨嗣表面淡然:“他趁你不在,去洛阳捣乱了,你要是担心,现在就回去吧。”
杨胄分不清杨嗣到底是在故意唬他还是确有其事,不过想一想密不透风的洛阳,他还是放下心来:“兄说笑了,主人未请,客如何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