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好像也有谁一直戏谑地笑着，让自己跑，然后无论自己怎么跑，他都在身后如影随形。
不停地追逐着自己，将自己拉入血红的深渊。
不能回去……坚决不能回去，回去会死的！
他猛地一颤，手指碰到瓦片，发出一点声音，下面的方雪凝立即抬头。
冯芷兰赶紧拉了一下谭心，两人后退，没让大师姐看到自己的脸。
等方雪凝抱琴跑出，她看上面除了被掀开的一片砖瓦，谁都没有。
她想这么短的时间，那人应该跑不掉才对。
方雪凝脑子里没想是冯芷兰，想的是那只在山上突然出现，又不知所踪的兔妖。
冯芷兰则和谭心躲在一处夹缝中，大冷的天，汗如雨下。
两人胸口起伏颇快，冯芷兰一直捂着谭心的嘴。
因为谭心的嘴不停地动，似是要发出声音的那种。
方雪凝在空地站定，突然把琴竖着砸入地面。
冯芷兰这边悄悄看着，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琴，是用来砸的？
她倒是没有生死的危机感，她自认被发现也能逃掉，但是她不想放弃在除妖殿查案的机会。
方雪凝玄身而上，用自身积攒起的灵气注入竖着的琴中，再由琴扩散。
“铮~铮~铮~”
黄色的光晕顺着琴而向四周散去，似是在搜寻什么。
黄色的光圈一圈接一圈的往他们这来。
冯芷兰往后缩了缩，怕光圈扫到她身上。
她和谭心越贴越近，谭心略微粗重的呼吸都喷洒在她的脖子上。
突然，谭心的小嘴儿开始亲吻她的脖子。
冯芷兰一抖。
就在光要扫到冯芷兰身上的时候，谭心又猛地一个翻身，直接将冯芷兰按在怀里，改为亲冯芷兰的小嘴儿。
光扫过谭心的身子，但并未发生什么。
冯芷兰想，可能是谭心太没有存在感了，不似一般的妖有妖气，所以这光圈对他没用。
待方雪凝不再搜索，外面响起说话声，冯芷兰才松了一口气。
夏非烟的声音传来。
“师姐，发生什么事了？你竟然动用了灵气搜索……”
方雪凝声音偏嫩一些。
“呜……感觉刚才有人在我房顶上偷窥，我搜寻一圈什么都没有，奇怪……就算是人，我也能搜寻出来，难道……是特阶的妖？”
方雪凝嘀咕着，目前只有特阶的妖，她不能搜出，而特阶的妖万年才出一只，似乎没有理由来这个地方。
之前在山里看到的大兔子，也不像是特阶妖，奇怪……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谭心则直接软在她身上，瑟瑟发抖。
冯芷兰想，今儿个晚上，怕是不能再探段云芊了。
她几乎是半抱着把谭心弄回屋，一进去，谭心就往床上缩，还用被子蒙住自己。
同时发出哭声。
“呜……呜呜……”
冯芷兰过去，轻声道：“谭心，是不是被大师姐吓坏了？我也没想到，一个瞌睡虫竟然那么血腥……”
谭心摇头，嘴里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怕……怕……呜呜……追我……怕……”
谭心自己说完，他和冯芷兰都愣了。
谭心探出头来，晶莹的泪珠子顺着小脸滑下。
他再试着说话，又变成“啊呜啊呜”那种。
他生气地去拍自己的嘴。
冯芷兰赶紧阻止。
“没关系的，别这样！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记得点什么？”
“嗯……”
他憋着哭泣的小奶音，让冯芷兰有一丝的心疼。
【有血红色……在脑子里划过。】
【有人追我，和方雪凝说的话一样，让我跑……但是又不是真的让我跑……好怕！】
冯芷兰一把将他按进怀里，让他的小脸直接贴着自己的胸口。
“不怕不怕，那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在我面前，不就是已经逃出来了。”
冯芷兰顺着谭心的背，“就算有谁要抓你回去，我也能保护你。”
谭心现在冷静了一点，没那么怕了。
他仰头看妻主。
又抿了抿自己的小嘴儿。
自那日在树林里行了周公之礼后……妻主都没有再碰过他。
而且，就是十分规矩的睡觉。
妻主是不是恐男症又复发了？
谭心又觉得自己这个身子不争气，也没有一下子就拥有小兔兔。
冯芷兰则没想那么多，而是继续诱导谭心。
“那刚才你是想到那些，所以突然能说话的吗？”
谭心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就下意识的。
冯芷兰让他再说一句试试。
谭心卯足了劲儿，张嘴还是一声“啊”。
他自己瞬间就没了精气神。
冯芷兰摸摸他的头，“不急，慢慢来，现在先睡觉吧。”
她还让谭心先站起来一下，她铺床。
而谭心却一直纠结妻主那个期待他说话的眼神。
他搅了搅手手，努力回想起自己前几次说话的契机。
都是因为疼痛……
刚才被吓是不是也间接的想到痛？
谭心转转自己黑亮的眼珠，他直接冲出门去。
冯芷兰一愣，“谭心，你干什么去？”
谭心不管别的，只跑到一处有石头的地，他蹲下身拿起石头就往自己的手上砸。
痛楚袭来，他便张嘴，试图叫妻主的名字。
“啊……啊啊！”
叫不出来，为什么？
明明很痛了，他眼泪都要流下来。
和在村子里，那些坏家伙踩他的手一样痛，他为什么此刻却说不出来话？
“啊……啊！”
他的声音染上哭腔儿。
不放弃地，再砸了一下。
冯芷兰赶到时，就看谭心在用石头砸手，原本白皙的手变得青紫。
“谭心，你在干什么？！”
她的一声吼，把旁边屋的青青和段云芊也给叫出来。
冯芷兰过去欲夺谭心手中石头。
谭心却抽噎着不给。
他还砸自己的手，他想说话，想叫妻主的名字！
他喜欢妻主期待他说话的表情，他想回应妻主的期待。
“你疯啦？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天空阴郁，很快下起了雪。
谭心咬着下唇，喘着粗气，还脱下外衣给冯芷兰挡雪。
冯芷兰有点生气，握紧他的手腕，“不需要做这些，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要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