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自第六维度的多元宇宙危机,和梦境漩涡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预示着,宇宙将大规模重启,梦境王国开始把大批‘老玩家’的账户信息清理掉,也即是‘删号’重来?”
哈莉问道。 墨菲斯沉默许久,才叹息道:“梦的力量依旧在第六维度发挥作用,但我的权限被隔绝在外。 很多东西,我有所感悟,却不太确定。 梦境是众生梦境思维的集合,相当于每个做梦的生灵,在梦境王国都有一个账户。 账号关联着他的一部分隐秘思绪和记忆。 账户不是比喻,是梦境王国真实存在的东西。”
他说着话,睡魔宫殿的场景如晨雾般散去,他们来到一个“图书馆宇宙”。 一排排书架,摆在地面、竖在墙上、倒悬在头顶,完全是个书架的世界,看不到尽头,每个书架上都摆满了书。 墨菲斯挥动手臂,书架“哗啦啦”移动,像齿轮上的链条,当他手指触碰到那本书,书架立即停住。 “啊,这是我的......书?”
哈莉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那本书的封面赫然是她的全身照——在不同年龄、不同表情、不同装扮间来回变幻。 还有名字和家庭住址,“哈莉奎茵——地球零”。 嗯,放眼多元宇宙,地球零真就是家庭住址。 “你看看。”
他把书递给她。 哈莉翻开扉页,看到一片朦胧的红,像是有一层血水挡住了视线。 再翻一页,是婴儿被一对青年男女围着笑、围着说话的场景。 之后一页页,都是她的人生......并不完整,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记录在册,但非常全面,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是她的成长相册。 “这是你留在梦境王国的信息,是你的身份账户,人生是比基因更独一无二的特质。”
睡魔指着无尽书架上无尽的书,“宇宙中所有智慧生命的账户都在这,它们共同构成一个思维与记忆的图书馆。 哪怕世界遗忘了你,你自己也遗忘了自己,只要来到这,你依旧能寻回真正的你。 我这里还有别的宇宙的‘哈莉奎茵’,你的账户和她们完全区分开来,而非相互继承。 假如宇宙重启,哈莉奎茵还是那个哈莉奎茵,哈莉奎茵也不再是那个哈莉奎茵了。 至少,梦境王国不会让同样名字、同样相貌、同样DNA的‘后一个你’,去继承‘前一个你’的账号。 虽是同一个哈莉奎茵,你们却有完全不同的经历和命运,当然也有不同的梦境思绪和记忆。”
“如果宇宙重启,被取代的旧宇宙‘图书’,要如何处理?”
哈莉问。 睡魔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接过“哈莉之书”,随便翻开一页,再将书往头顶一抛,书页投下一层朦胧的灰光,两人嗖的一下被摄入其中。 周围景物再次恢复清晰时,哈莉却没落在书页记载的梦中,而是出现在大地灰蒙蒙,天空黑洞洞、风为灰雾的梦境世界。 “你看!”
墨菲斯指着前方一团绿色的银光,“这是你14岁时的一段人生,以梦和思维的方式进入梦境王国,以人生的方式记载在你的书籍中。”
“也就是说,我的‘故事书’并非在书中,它们依旧散落在梦境世界,可以被漩涡搅碎吸收?”
哈莉道。 墨菲斯轻轻点头,“留在这里的梦有两个结局,要么随着时光流失,飘荡到梦境王国外围,被人遗忘。 相当于自动注销账户。 或者,遇到梦境漩涡,被卷入吸收。 所以,宇宙如果重启,旧图书也是这两种结局,要么被遗忘,自己消失,要么被漩涡吸收。”
哈莉思索着道:“按你的说法,梦境漩涡吸收太多的梦,导致宇宙消亡......如果换一种说法,宇宙毁灭,大量梦失去主人,往外围飘荡,如同海水,一滴水掀不起浪花。 可一个宇宙多少书?该掀起何等惊天骇浪,甚至形成吞噬一切梦境的涡流?”
墨菲斯道:“这种说法有一定道理,但漩涡的预兆出现在宇宙毁灭、众梦破碎之前......” “那漩涡是怎么来的?”
“我不知道。”
哈莉挠了挠后脑勺,“至少梦境漩涡的确与多元宇宙危机有关,如果帮你找到那个‘漩涡中心’的凡人,能不能...... 唉,肯定不能,即便消除漩涡,肯定也不能解决多元宇宙危机。”
“我已经找到拥有梦之心的人,消除漩涡不能解决第六维度的危机,至少梦境王国的危机会解除。”
“你现在要去找那个凡人吗?我能不能跟过去瞧瞧。”
哈莉期待地看着他。 墨菲斯迟疑片刻,道:“不用去人间,等她入眠即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墨菲斯站起身,“夜幕降临,我去带她过来。”
片刻之后,蔚蓝天空下,一个少女大呼小叫着被墨菲斯抱在怀里,穿过一朵朵白云,从天边飞来。 “哇喔,虽然知道这是在做梦,可这,这太神奇了!我一直想和超级英雄一样飞翔,可我从没做过飞翔的梦,太酷了。”
女孩是个十八九岁的金发大妞,身上没穿衣服,被墨菲斯扯住双臂吊在天上飞。 “喂,你是谁呀?我不是第一次梦到你,之前在旅馆,你从那个疯狂杀人的胖子手里救了我。”
她侧头看上方的墨菲斯。 “你可以叫我墨菲斯。”
“为什么我不是自己飞,而是让你抱着?哇,下面有座奇怪的城堡,好漂亮。”
“萝丝·沃克尔,你是梦的漩涡......”墨菲斯将她放在宫殿前的石阶上,把事情缘由解释了一遍。 察觉自己没做春梦,萝丝脸一红,身上多了一条白色床单。 接着,她又愤怒道:“你要杀我?可你之前为何救我?”
“那个胖子是我麾下一名掌管噩梦领域的臣子,他在三十年前叛逃梦境王国,现在得知我归来,妄想通过你,逃脱我注定会给他的惩罚。 我不想杀你。 除了漩涡,我没有杀死任何人的权力,可你正好是这一纪元的梦之漩涡。”
墨菲斯轻叹道。 “你在骗我,这里是我的梦,你奈何不了我。嗯,我的梦里,我做主。”
萝丝气愤地瞪了眼睡魔,后退几步,闭上眼低低念叨几句“上帝保佑”,然后睁开眼,声嘶力竭地叫喊:“五环上将,黄金核弹,你快出来呀,我知道你在这,快出来!”
哈莉一惊,从门缝里探出头,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萝丝转头看向她,眨巴眨巴眼睛,狂喜道:“果然是黄金核弹,我没猜错!”
“难道这是漩涡的能力,能感知梦境里的一切?”
哈莉惊疑道。 “黄金核弹,我不是漩涡,这是梦,我的梦,在我的梦里,当然能梦想成真。 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梦到你啦。 你上次还将我招入守望者,和正联一起去外太空打击太空罪犯呢。”
萝丝得意笑道。 哈莉转向墨菲斯,古怪道:“这就是梦境漩涡?你是不是搞错了?”
“哎,哈莉队长,这是梦境中的超级罪犯,你别和他说话,我们联合把他打倒。”
萝丝跑到她身边急忙道。 “萝丝队员,请问你的超能力是什么,说出来好让我安排战术。”
哈莉一本正经地说。 “超能力......”萝丝表情纠结,哼唧着说:“以前都是我指挥战斗......嗯,我下命令,你去冲锋陷阵的。”
“你到底是被五环上将征召的守望者,还是你自己就是五环上将?”
哈莉木着脸问。 “我——”萝丝刚要说话,墨菲斯一步跨到她身边,拇指肚摁在她眉心,“你在梦中,但这不是你的梦。萝丝,你其实明白这点,接受它,接受现实......” 金发大妞像是被催眠,眼神却越来越明亮,最终流下两滴泪,喃喃道:“为什么我是漩涡,我什么也没做。”
“没有理由,你恰好就是漩涡。”
墨菲斯松开手,轻声道。 金发大妞抹去眼泪,看向哈莉,“黄金核弹,真的是你吗?我还在麦当劳打工,准备攒钱买机票去哥谭见你,你怎么来这了? 我从小就看你的枪战片长大,你长大后更酷了。”
“谢谢,我见过漩涡,你也很酷......”这是实话,说完哈莉却有些尴尬。 她又道:“我和墨菲斯是朋友,他真不是针对你。”
“我都不知道漩涡是什么。”
萝丝捂着脸,又想哭。 墨菲斯道:“每个人的梦都是独立的,每个梦都有一层屏障,井然有序,而漩涡的本质,是破坏梦的屏障,扰乱梦的主人的心智,把他们卷入一个巨大的梦。 所有的梦连成一体,最终漩涡塌陷、消失,带走一切,只留下一片空白的黑暗。”
“如果萝丝配合你,能不能消除漩涡?”
哈莉问。 “她配合我的唯一方式,就是让我杀掉。她是漩涡的中心,她死亡,等于漩涡死亡。”
墨菲斯道。 哈莉心中一动,“只是死亡,不是灵魂湮灭?”
“嗯,她可以成为一个梦境生物,在梦境王国生活到永远。”
“这似乎不错?”
哈莉看向萝丝。 “不,不,不!”
萝丝抱着膀子,使劲摇头,“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计划没完成,我要去哥谭见你,去大都会参加胜利大游行,去参观正义大厅,去找超人合影。 我最近还找到失散多年的外婆,她很有钱,帮我报名了第二期的‘明日之星训练营’,我要做超级英雄,我才18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你可以在梦里做“五环上将”,指挥黄金核弹、超人、百特曼、神奇女侠为你冲锋陷阵。 哈莉很想这样说,可事关别人生死,她自己不愿为大局牺牲,也没权力劝人牺牲。 “呼嗯~~萝丝,萝丝,你还好吧?”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绿色皮靴、绿色裤子、绿色马甲、绿色外套,还戴绿色帽子的胖子,气喘吁吁从远处的王城大门口跑来,“陛下,手下留情,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