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轻拂过的微风含着淡淡花香。眉梢似的弯月挂在屋后,斜斜地在院子里洒上一层暗淡的光。小客店的二楼,一间屋子敞开着窗,烛光微微摇曳。雷雨坐在窗边案前,桌上铺就一张空白信笺,手中一支笔蘸满了墨,却不知该如何下笔。看着院子里清冷的月光,雷雨忽然很想见司马郎,想立刻见到他。他甚至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想见一个人的念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觉得如果见不到司马郎,自己将会后悔,会非常后悔。院中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长长的投在地上,雷雨盯着黑影看了良久,恍然中觉得像是个人影,一个恍神,忽然意识到,那就是个人影。影子是从屋顶投下来的,上面站了个人,不知道他是突然出现的,还是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那里了。雷雨屏息静气,半晌也不见那人有何动作。那人拿了一柄剑,拿剑不奇,奇的是,雷雨看到月光下他投在地上的侧影,剑柄分明向后,直指苍穹。想起马王爷说司马郎反拿剑的事,他立马坐不住。将毛笔随手一仍,手搭上窗框,脚尖一顿,身子平平向对面屋顶飞去,半空中一个转身,轻轻落上瓦面。月光下,屋上却哪有什么人影。放眼望去,暗淡月光下民房起伏,街道纵横交错,只是微风轻拂,偶有虫鸣狗吠。那人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又仿佛自己刚才看到的影子只是错觉。莫非自己因为太想见司马郎,出现了幻觉?就在这时,前方街道中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雷雨立即跃出客店追去。前面的人身形灵动犹如鬼魅,绕过几条小巷,忽地平地拔起,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迎着月光飞奔而去。雷雨穿街过巷紧紧追赶,却始终缩短不了与那人的距离。前面那人跃下一间民房,突然失去了踪迹。雷雨穿过巷子,蓦然停住脚步。面前有一条穿镇而过的小河,河上横跨一座拱桥,那人负手站在桥上,一身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玄色衣衫,背对着月光,看不清面目。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并未持剑,但谁知是不是被他藏起来了。雷雨问他:“你是谁?”
他却问雷雨:“你是雷雨?”
雷雨又问道:“我是雷雨,你是谁?”
那人道 :“你不是雷雨,你是谁?”
雷雨奇道:“我不是雷雨是谁?你是司马郎?”
“司马郎是谁?”
那人却似根本没听过司马郎的大名。雷雨本不是易怒之人,可是最近两天听见自己名字就生气,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别人完全取代,自己才是虚假冒充的。又遇到这么个说话不清不楚的人,雷雨突然憋了一肚子的气,大声问道:“那你到底是谁?”
那人却还是冷冷道:“你不是雷雨,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雷雨觉得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锵一声拔出刀来。那人忽然笑道:“你想跟我动手么,可惜你不是雷雨。”
“是雷雨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雷雨又有什么稀奇。”
雷雨觉得眼前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就在这时,巷子里的黑暗中传来一阵笑声,笑声清清泠泠,像是初春刚消融的小溪流淌而过,时而夹杂着清脆的冰块撞击声。仿佛见着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那笑声根本停不下来。奇怪,听了这样的笑声,雷雨有一种没有什么事是了不得的天大的事的感觉,满腔怒火竟渐渐平息、消散。而他身前的黑衣人却挥手朝笑声发出的地方放出一道暗光。笑声突然断了,像是被谁挥刀斩断一样。黑衣人道:“是谁在笑?”
有声音道:“朱砂门,马真。”
黑衣人怒道:“找死。”
那个声音似乎不怕死:“来呀,追到我就把这个名字送给你。”
黑衣人怒极,猛地朝黑暗中扑了过去,衣角翻飞,在暗淡月光下,雷雨看到他衣角绣着一朵朱砂色的梅花。黑衣人才是马真,成名于暗器朱砂梅,一手创立朱砂门的马真。朱砂梅,是毒亦是解,是解又是毒,反反复复,无穷无尽,至死方休。江湖中人人闻之色变。方才那道暗光,雷雨恍然惊觉,那两人早已去得远了,河水依旧静静悄悄流过。雷雨回到客店,站在院中,抬眼看着自己房间敞开的窗,暗淡的烛光依旧亮着。他始终不知道自己刚才看到的影子是真实的还是幻觉。纵身回房,回到案前坐下。刚坐下,雷雨就确定,自己看到的影子绝不是错觉。乱扔出的笔端正地搁在笔架上,本来空白的信笺上多出了一行字,墨迹尚未干透。笺上压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紫檀木首饰盒。雷雨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块墨玉坠子。而信笺上只写了一句话,没有落款,但雷雨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那是司马郎。信笺上写道:此物烦转呈令尊。字迹轻灵飘逸,而在这行字的旁边,有一团墨迹,格外碍眼。雷雨觉得,自己的人生,之如这张空白信笺。或者说,一张方铺就的上好宣纸,本是提笔蘸墨成竹在胸,却无意溅上了墨,污了纸。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而他的这张纸,不止污损,还被他人抢先留下了痕迹。雷雨摇了摇头,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首饰盒与信笺收入怀中,吹灭灯火,到马棚牵了马,悄悄离开了小客店。信笺上的字的确是司马郎写的,马王爷讲的故事很精彩,但故事的主角就是他自己,所以他只听一半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伸伸手臂,摸到旁边人的脸上,自己先吓了一跳,大声道:“谁?”
话刚出口他就想起来了,旁边躺的是九尾狐,她跟在雷雨后面来到河湾镇,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听马王爷和雷雨谈话。司马郎悄悄潜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九尾狐一回头就像上次在树林一样被封住了穴道。司马郎抱着她跳窗回到房间,把她放到床上躺着。九尾狐瞪着司马郎,却不开口说话,司马郎忍不住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九尾狐道:“你是谁?”
“嘘。”
司马郎道:“你听。”
门外就是小院,马王爷和雷雨的声音听得很清楚,恰好雷雨正在问他是谁。司马郎道:“有什么话,听完这个故事再说。”
九尾狐没做声,司马郎问:“故事讲完了吗?”
九尾狐还是不说话,司马郎听外面没有了动静,起身点燃油灯,出门要了饭菜,吃得差不多了才问:“你饿了吗?”
九尾狐道:“剑你已经抢走了,还想怎样?”司马郎放下碗,走到床边盯着九尾狐看,好一会才叹道:“真美,真可惜。”
九尾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问道:“你说什么?”
司马郎道:“断刀客是你什么人?”
九尾狐道:“关你什么事?”
司马郎道:“他是你男人?”
“是。”
九尾狐道:“怎么样?”
“他喜欢的是男人。”
司马郎盯着九尾狐道:“你知道吗?”
九尾狐一个字也不信,闭上眼睛不搭理他了。“你不信?”
司马郎道:“他右腿后侧有颗黑痣,你知道吗?”
这下九尾狐睁开了眼,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
司马郎笑道:“当然是在床上知道的,难不成是听你说的。”
见九尾狐似乎已经相信了,司马郎又道:“他还说,与你不过逢场作戏,与我才是两情相悦。”
九尾狐突然冷笑了一声,接着又闭上眼任司马郎说什么都不开口了。司马郎觉得无趣,拿上残阳剑出了门。看见雷雨坐在窗边,司马郎上了屋顶,趁他跃向对面时闪身缩在屋檐下,待他追出去时,进房留下首饰盒写下字条,也立即追着两人出去,直到在河边听到两人说话,忍不住笑出了声。马真尚未扑到巷子里,司马郎已上了屋顶。于是,两人二话不说,又开始了另一场追逐。追出两三里,马真不得不承认,前面那人轻功实在高明,自己未能追上他,然而他要摆脱自己也不太可能。能接住自己的暗器,轻功也与自己不相上下,怡宝说得没错,他遇上对手了。对于一个久未逢敌手的人来说,遇上一个身手相当的对手,总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马真咧开嘴角,脚下生风向前追去。谁知司马郎蓦然停步,站在屋脊上,衣角随风微扬,腰带上插着一柄长剑。马真也在这边屋顶站定,与司马郎隔着一条街道。马真道:“果然痛快,你才是雷雨。”
司马郎一双星星般明亮的眼睛盯着马真,赞赏道:“你轻功不错,可我不是雷雨。”
他的声音低沉,不似笑声那般清泠。马真也打量着他,奇道:“那么,谁是雷雨,不过,管他呢。”
司马郎嘿嘿笑了起来:“你怎么不问我是谁?”
马真看着司马郎,嘴角扯出一抹笑道:“管你是谁,请赐教。”
司马郎伸手一遮双眼,怒道:“你别对着我笑,笑着也可以翻脸,聊天可以,打架没门,我又不是雷雨。”
马真道:“我管你是不是雷雨,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的目的就是与你比试。”
司马郎问:“非得打架?”
马真答:“非得打。”
司马郎伸手往北一指,道:“好,如果你能在进入那片树林前拍到我的肩,我便答应你。”
顿了一下,又道:“但什么时候,在哪,怎么打,得我说了算。”
马真迫不及待道:“成交。”
话音一落,司马郎便蹿了出去,马真也不慌不忙跟了上去。出了小镇没多久,马真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司马郎方才在镇中,显然没拿出真正的实力,眼见就要进入树林,自己已尽全力,然而别说肩头,连衣角都摸不着。马真毫不气馁,仍旧尽力追赶。进入林中,司马郎转身后退几步停了下来,接着跃上一颗粗壮的大树,坐在树干上问:“你输了,还要打吗?”
马真想都不想:“要打。”
司马郎道:“你真的敢跟我打?”
马真道:“奇怪,我为什么不敢跟你打?”
司马郎一听,无奈地一声叹息,道:“那你最好一直跟着我,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有兴致了,现在,请别打扰我。”
换了个姿势,竟靠在树上睡起觉来。马真也不急,在树下找个干燥的地方,打起了坐。山林之地多水,清晨的林子里总是雾蒙蒙的,扑面一股泥土的清香,偶有小鸟婉转揪鸣。一声轻响传来,就像树叶脱离枝干,赴大地召唤而去。马真睁开眼,司马郎当真像一片树叶,轻飘飘地从树上坠落,一个灵动的翻身,稳稳站到地上。马真见到司马郎的脸时愣了一下,他与雷雨一样,一样英气的眉毛,挺秀的鼻梁。他们俩长得很像,可给人的感觉却大不一样,雷雨俊秀温润,司马郎则是冷峻刚毅,眼神中多了一股凌厉之意。他的头发用一条深色发带高高束起,额前落下的几缕碎发让他看起来有一种随性的自然,一身深色的衣衫简单合体,举手投足无不随意自然,潇洒自如。一阵清脆的掌声,马真笑道:“好俊的轻功,你什么时候有兴致?”
司马郎听完这句话,并不理他,垂下眼转身走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单看背影,几乎可以把他错认为雷雨。马真连思考都没有,毫不犹豫跟了上去。司马郎听着马真的脚步声一直跟在后面,忍不住微微笑了,马真变了很多,但又一点也没变,突然一阵草木响动之声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传来,紧跟着听见一阵低低的,喘息之类的声音。司马郎觉得这种声音很熟悉,正想回头看看,却听得马真猛然叫道:“快上树。”
司马郎来不及多想,脚尖一顿,抓着垂下的树枝蹿到就近的树上。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狼犬扑到了树干上,见司马郎上了树,抬头对着他放声大叫,声音清脆响亮震耳欲聋。一个身穿青色稠衫的少女从远处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条铁链,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叫道:“师父,饿狼……饿狼它疯了。”
马真看着见司马郎无任何动作而放开了树干,后腿半蹲,前腿跺着碎步,尾巴不停摇着,嘴中发出委屈地撒娇声的饿狼,道:“好像,真的疯了。”
马真又抬头看了司马郎一眼,后者面无表情看着饿狼,自己确实不认识他,没道理饿狼认识啊。马真摇摇头道:“华子,铁链给我。”
少女将手中的铁链递给马真,马真走到饿狼身边,没想到饿狼竟龇着牙朝他发出呜呜的威胁声。马真气极,一巴掌呼在它脸上,饿狼立即变怂,夹着尾巴跑到另一边坐着,眼睛却仍看着树上的司马郎,一脸的期待。马真大声喝道:“饿狼,过来。”
饿狼不情不愿地蹭到马真腿边,马真将铁链扣上,交到燕华手中,敲了敲她的手心:“你带它先走。”
来时燕华追着饿狼拼命的跑,走时燕华牵着饿狼使劲地拽,终于,饿狼被拖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马真道:“你可以下来了。”
司马郎跳下树,轻轻拍了拍手,依旧不理马真,转身就走。马真眼神一暗,不声不响跟在后面。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一条宽阔的江,波光粼粼,轻烟笼罩。司马郎沿江西行,到得一处码头,一艘不大不小的客船泊在岸旁,司马郎与船家交谈几句便上了船。马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也上了船。司马郎进入船舱,将剑往桌上一放,示意马真过去同坐,开门见山道:“我去襄阳,你也同去?”
马真嘿嘿一笑:“你去哪,我便去哪。”
“你要死皮赖脸,我干么不成全你,你尽管跟。”
司马郎冷笑一声:“若是你不缠着我比试武功,我倒真想交你这个朋友。”
“同我交朋友,你难道不知道我名声有多坏?”
马真像是听到一个笑话,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正好船家送来酒菜,司马郎倒满两盅酒,往马真面前一摆,大声道:“名声好的人,老子不稀罕,酒,爱喝不喝,朋友,爱交不交。”
说完举杯仰首饮尽,爽快之极。马真不笑了,他从未见过想与别人交朋友还态度如此恶劣之人,但却一点也不让人讨厌,他一拍桌子,大呼痛快,居然当真与司马郎做起了酒肉朋友。司马郎喝的并不多,可是好像很快就醉了,伏在桌上打起了盹。马真见状,轻拍他几下,他一点反应也没有。马真拿起桌上的剑,拔出鞘横在眼前,几番观看后,皱眉道:“也不知有什么好,偏偏喜欢这柄。”
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剑夺过,并将剑身横在他颈上。马真抬头,司马郎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一点也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马真几乎连表情都不变,从容道:“我只是借你宝剑一观,你这却是何意?”
司马郎笑道:“你知道这是残阳剑。”
马真道:“残阳剑便如何?”
司马郎道:“我知道你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它。”
马真哼道:“看来老兄知道的不少,却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司马郎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你?”
马真冷笑道:“不错,我在菜里放了毒药,没有解药必死无疑,雷雨,你名气大,功夫也不错,只可惜悄悄死在这江上没人知道。”
司马郎似乎已经感觉到毒药的效果,脸上爬满了痛苦,手开始发抖,几乎连剑也拿不住,咬牙道:“我……我都说了我不是雷雨。”
马真冷冷道:“你是谁都跟我没关系,反正你现在已没力气杀我,你死后,剑是我的,就行了。”
司马郎道:“你不与我比试了吗?”
马真道:“至于比试,结果不是已经显而易见了吗?你丢了残阳剑,还丢了命。”
残阳剑应声掉下,司马郎满头大汗,无力地道:“小宝,老相好,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么?我,我是阿郎。”
说完这句话,司马郎一下子晕倒在地。马真愣了一下,低头盯着司马郎的脸看,好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猛地蹲下身扶起司马郎,并向舱外大声叫道:“华子,快拿解药来。”
燕华从船舱外走进来,见了这情形不明所以,踌躇道:“师父,什么解药?”
马真急道:“你放的什么毒就拿什么解药啊。”
燕华奇道:“我没放毒啊,放什么毒?”
马真又愣了一下:“我不是叫你放毒吗?没放啊,没放好,没放好。”
忽又觉得哪里不对,就在这时,马真感觉到自己的脉门被人扣住了,他低头一看,司马郎朝他挑衅地笑着,哪有什么中毒的迹象。司马郎朝他挑眉:“小宝,你又上我的当了。”
马真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燕华半天没想明白,开口道:“师父,你什么时候叫我放毒,放什么毒?”
马真恼羞成怒:“放什么毒,哪有这事,去看看饿狼那蠢狗,怎么一声不吭。”
燕华道:“它吃饱了睡觉呢。”
马真竖眉道:“叫你去看看,你就去看看。”
燕华这才转身走了,口中还嘟囔道:“奇怪,睡觉又有什么好看的?人家叫的时候嫌人家吵,不叫的时候又说人家蠢。”
马真扶额叹道:“师妹,为兄好想念你。”
司马郎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起来。马真一脸无奈地看着司马郎,只要这个人一出现,自己准没好事,所有丢脸的事情都让这个人给看见了,只是时光飞逝,他也已经长大了,而自己竟一点也没认出来。慢慢地,马真脸上也漾出一丝笑意,侧头看着他道:“阿郎,真的是你?”
司马郎捡起残阳剑走到一旁坐下,斜眼看着马真道:“不是我是谁?”
“毕竟,毕竟你小时候的脸,有……”马真也起身坐到司马郎对面,比划道:“有这么圆,可是现在,阿郎,你长大了!还长得这么好看,我都没认出你。”
司马郎道:“你没认出我,不是因为我长大了,也不是因为我长得这么好看,而是因为……”说到这却突然打住了,马真问:“因为什么?”
司马郎一本正经道:“是因为你缺少一项本领。”
马真又问:“什么本领?”
司马郎道:“你不如去向饿狼请教,问问它是怎么认出我的。”
马真瞪眼看着司马郎,不说话了。司马郎捂着肚子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船舱外传来一阵犬吠,与司马郎遥相呼应,夹杂着铁链响动、少女呵斥声。司马郎道:“它自己来了,不用你去请教了。”
话未说完,饿狼狂叫着冲进船舱,把铁链绷得紧紧的,铁链的另一端牵在燕华手中,看得出来她很吃力。燕华一进船舱便道:“师父,你看,饿狼叫了,可是我拉不住了。”
马真无奈道:“把它放了吧?”
燕华呆愣道:“放了?”
就在她分神的瞬间,饿狼已挣脱铁链,直直地朝司马郎飞扑过去。燕华吓得大叫,毕竟饿狼太过凶悍伤人无数,可待她仔细一看,又立马惊呆了。只见饿狼直立起来,前爪搭在司马郎身上,尾巴不停摇动,头在司马郎身上胡乱蹭着,嘴里发出满足的哼哼声。司马郎挠着饿狼的头和脖子,道:“饿狼呀饿狼,你这么想我,你主人是不是对你不好呀?”
马真道:“阿郎是我的朋友,饿狼跟他很熟。”
燕华呆呆地点头:“哦。”
马真道:“你去再拿两坛酒,我要和他好好叙旧。”
燕华尚未答应,司马郎抱着饿狼把剑一横:“我可不吃你掺了毒的菜,想与我叙旧,就让船靠岸,我要去最大的酒楼,我要吃最贵的菜,我要喝最好的酒。”